大雪下了整夜,草北屯的屋顶积了尺把厚的雪。
曹大林蹲在灶台前,往皮囊里灌着滚烫的姜糖水。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模糊了他紧锁的眉头。
&0t;哥!&0t;曹晓云顶着风雪从院里跑来,小脸冻得通红,&0t;曲姐姐给母熊取出了子弹,说是说是制式猎枪打的!&0t;
曹大林手一抖,糖水洒在炉火上,嗤嗤作响。制式猎枪——这年头能用上这种家伙的,绝不是普通山民。
院门外传来踏雪的咯吱声。郑队长带着两个民兵进来,眉毛上结着冰霜:&0t;查清楚了,那伙人里有前年越狱的盗猎犯,专打珍稀动物。&0t;
&0t;他们去了野熊沟?&0t;曹大林系紧皮袄。
郑队长点点头:&0t;昨儿有人看见他们往北去了。这天气&0t;他欲言又止。
曲小梅从厢房出来,手上还沾着血:&0t;母熊暂时没事,但得静养。&0t;她突然压低声音,&0t;它一直用爪子比划,像是要告诉我们什么。&0t;
曹大林进屋查看。母熊虚弱地趴在草垫上,见他来了,挣扎着用前爪在地上划拉——竟是个人形图案,旁边还有棵树!
&0t;它看见有人被挂在树上?&0t;刘二愣子抻着脖子问。
曲小梅却眼睛一亮:&0t;是吊桥!野熊沟入口有座吊桥!&0t;
事不宜迟。半小时后,一支精悍的队伍在屯口集合:曹大林带着祖传弓箭;曲小梅背着药篓;刘二愣子扛着双管猎枪;连伤愈的吴炮手都拄着拐杖来了——他说野熊沟的地形没人比他更熟。
&0t;爹,您在家照看母熊。&0t;曹大林紧了紧绑腿,&0t;我们天黑前回来。&0t;
曹德海往儿子怀里塞了壶烧酒:&0t;小心冰挂子,那玩意比刀子还利。&0t;
风雪中的山路举步维艰。众人排成一列,踩着吴炮手的脚印前进。老猎人虽然腿脚不便,但在雪地里的经验无人能及——他专挑背风的坡面走,避开那些看似平坦实则暗藏冰洞的死亡陷阱。
&0t;看!&0t;走在最前的吴炮手突然停下,旱烟袋指向远处,&0t;那帮孙子把桥毁了!&0t;
野熊沟入口处,原本的藤桥已被砍断,残骸像条死蛇垂在悬崖两侧。谷底升腾的雾气中,隐约可见几点移动的火光——那伙盗猎者已经进去了!
&0t;绕路至少多走半天&0t;刘二愣子急得直搓手。
曹大林仔细观察断桥,现还有几根粗藤没完全断开:&0t;能爬过去。&0t;
&0t;你疯了?&0t;吴炮手烟袋锅敲得啪啪响,&0t;这大风天,万一&0t;
曲小梅已经开始往腰上系绳索:&0t;我先过。鄂伦春人爬藤的本事是天生的。&0t;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曲小梅像只灵巧的山猫,顺着残藤向对岸移动。狂风撕扯着她的衣襟,有几次几乎要把人掀下深渊。终于,她成功到达对岸,固定好绳索。
&0t;一个一个来!&0t;她的声音在风雪中时断时续。
轮到曹大林时,意外生了——一根承重藤突然断裂!他整个人悬在半空,全靠臂力抓着最后那根细藤。碎冰碴子像刀子般割着脸,手指很快失去知觉
&0t;坚持住!&0t;曲小梅急得大喊。
千钧一之际,曹大林想起爷爷笔记里的&0t;猿荡术&0t;——用双腿缠住藤蔓,借腰力摆动。几个起伏后,他终于抓住对岸突出的岩石,被曲小梅一把拽了上去。
&0t;吓死老子了!&0t;刘二愣子是最后一个过来的,裤裆都湿了一片。
野熊沟比想象中更诡异。谷内温暖如春,到处是冒着热气的温泉。但四周岩壁上挂满冰凌,在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
&0t;小心脚下,&0t;吴炮手压低声音,&0t;这儿的冰层下面是空的,踩错地方就&0t;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0t;砰&0t;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野兽的哀嚎。曹大林心头一紧——那伙人开始猎熊了!
循着枪声,众人摸到一处环形山谷。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血液凝固:五头黑熊倒在血泊中,盗猎者正忙着剥皮取胆。更令人指的是,还有两只幼崽被关在铁笼里,显然是准备活体取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