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干又涩。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予冬看着她瞬间蓄满泪水的眼睛,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些,捧着花的手僵在那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黯淡。
他以为自己的鲁莽吓到了她,或者……更糟。
“你……你别……”他有些语无伦次,想收回花和项链,又觉得不妥,僵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审判的孩子,“我知道……可能太突然……如果你觉得……觉得困扰……就当我没……”
“林予冬!”江见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抑制不住的哭腔,打断了他试图退缩的话。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烫得惊人。她看着他,没想到平日里无论做什么都显得游刃有余的少年,此刻却笨拙紧张得像个初学者的少年。
“笨蛋……”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柔软,“我认识你……也不止一两年了……”
林予冬猛地愣住了,眼睛瞬间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江见夏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她抬起没拄拐的那只手,胡乱地抹了把脸,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从高一……你第一次把我送到校医室……从你在我生日叫我波光同学……从你在公交站给我撑伞……从你在运动会跑道上对我笑……”她语无伦次,一件件细数着,仿佛要把过去那些隐秘的、被他照亮的日子都翻出来给他看。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眼神却亮得惊人,直直地望进他眼底深处,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也……我也早就喜欢你了啊!”
“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林予冬,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我撞坏脑子了?”她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带着一种晕眩的、难以置信的狂喜,“不然……我怎么会……做这种美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林予冬脸上的紧张、慌乱、黯淡,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纯粹的、近乎呆滞的狂喜所取代。
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砸懵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唇微张着,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迅速积聚起一层更亮的水光,给他眼珠镀上一层釉面的光泽。
他像是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猛地向前一步,将那束沉甸甸的无尽夏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怀里。
蓝紫色的花球带着清新的香气,瞬间盈满了她的怀抱和呼吸。
下一秒,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那条项链,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颤抖,用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擦去她脸颊上滚烫的泪水。
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慢,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是真的……”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又像浸着泪水,“江见夏……是真的。”
他擦眼泪的手没有收回,而是轻轻地、试探性地捧住了她湿漉漉的脸颊。
掌心温热,带着薄薄的汗意。
“我们在一起了……是不是?”他看着她,眼神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带着孩子气的、纯粹的期待和一丝不容错辨的紧张。
江见夏抱着那束无尽夏,隔着柔软的花瓣和玻璃纸,仿佛能感受到他同样擂鼓般的心跳。
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同样染着红晕和泪痕的脸,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一个字,带着浓重的哭腔,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
林予冬脸上的笑容,就在这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如同初春破冰的河流,毫无保留地、灿烂无比地绽放开来。
那笑容太过明亮,太过纯粹,带着少年人毫无城府的狂喜和满足,驱散了他眼底最后一丝水光,也驱散了江见夏心中最后一点不确定的阴霾。
她也忍不住破涕为笑,尽管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高高扬起。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像温热的潮水,瞬间将她从头到脚淹没,让她晕乎乎的,脚下像踩了棉花。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里奔涌的欢唱声。
林予冬看着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像个第一次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脸颊红红的,眼神亮晶晶的,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挂到耳朵根。
平时那么爱端着的一个人,现在也端不住了。
他捧着她脸颊的手微微收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微烫的皮肤,怎么也看不够。
“傻笑什么……”江见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微偏开头,声音小小的,带着残留的鼻音和藏不住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