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歌声和照片带来的冲击里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的麻木才稍稍褪去,我才想起信封里似乎还有东西。
手指探进去,摸到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薄薄的便签纸。
展开。
字迹清秀,用的是深蓝色的墨水。
【江见夏小姐:
你好。
冒昧打扰。
前些日子收到周嘉阳的信息,询问我这里是否还有林予冬高中时的照片。
他说他刚认识的一位校友最近情绪不太好,或许看看旧照片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我高中时喜欢拍照,但关于林予冬的,确实少之又少。
几年前我的旧手机不幸遗失,许多珍贵的影像也随之湮灭。
这张照片,是在我随身的钱包夹层里意外发现的,夹在一张早已过期的电影票根后面,大概是仅存的、关于他的影像了。
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希望这张照片能如周嘉阳所愿,给你带去一点点慰藉。
祝好。
许薇】
许薇……周嘉阳……
我拿着这张薄薄的信纸和那张褪色的照片,在台灯下坐了许久。
很感谢这位素未谋面的许薇小姐。
我们分明是陌生人,隔着遥远的空间和纷乱的时光。
她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的模样,不知道我具体经历了什么。
仅仅因为周嘉阳一句模糊的“情绪不太好”,她就在自己同样遗失了许多珍贵记忆的情况下,翻找出了这张可能是她关于林予冬最后的、私藏的影像,寄给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我。
这份来自遥远角落的、不求回报的善意和关切,像一股温热的细流,悄无声息地漫过心田。
她放下便签,目光重新落回日记本上,笔尖似乎带着一种被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搅动起的、无法平复的波澜,继续写道:
[9月22日续]
……看着这张照片,听着那首《半句再见》,坐了不知多久。
台灯的光晕把照片上的少年和我的影子都投在桌面上,交叠在一起,又各自分离。
程橙大概……又在替我担心了。
她总是这样。
怀孕了也不消停,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其实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日子像揉好的面团,在安静地发酵,缓慢,却带着它自己的生命力。
只是……看着这张照片里鲜活的他,再想想南山那块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迟来的、细细密密的酸。
像一首没写完就被揉皱丢掉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