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有江见夏压抑的、仿佛要将心肺都呕出来的痛哭声,和程橙沉稳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过了许久,久到江见夏的哭声渐渐弱下去,只剩下筋疲力竭后的、断断续续的抽噎,程橙才再次开口。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经历过后的、近乎叹息的了然,混合着睡衣被泪水浸透的微凉湿意,轻轻拂过江见夏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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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现在难受……夏夏,我知道的。”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当时……和陆骁那混蛋分手的时候,我也以为天塌了,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的,胸口这里……”
她握着江见夏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像被挖走了一大块,空落落的疼,喘不过气。”
“但是,”程橙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笃定,“你知道吗?后来我发现,劝自己放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因为错的是他,是他对不起我,是他伤害了我。想通了这一点,再多的难过,好像也能咬着牙熬过去。时间久了,那伤口也就慢慢结痂了,虽然还会留个疤,但至少……不那么疼了。”
她停顿了一下,抱着江见夏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深切的心疼:“可是……你和林予冬……不一样。”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江见夏竭力封存的情感闸门。
“我看得出来,”程橙的声音继续着,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你们俩……都放不下。谁都没错,可谁都在痛。”
她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气息拂过江见夏的额发,带着温热和无奈,“所以啊,夏夏,你现在经历的,肯定比我当时……要难熬一百倍,一千倍。那种……明明还爱着,却不得不推开,明明靠近就会痛,远离又觉得空……那种被撕扯的感觉……”
程橙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颤抖的身体。
她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精准地描述出了江见夏心底那片无法言说的炼狱。
“如果连这个时候,”程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都不站在你这边……那还有谁愿意站在你这边呢?”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支撑的梁柱,轰然落下。江见夏心中那堵由愧疚、恐惧和绝望垒砌的高墙,终于彻底崩塌。
她再也无法抑制,埋在程橙肩头,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般,放声痛哭起来。
哭声不再是压抑的呜咽,而是长久积压的痛苦、委屈、恐惧和深深的不甘,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汹涌奔腾,浸透了程橙的睡衣。
程橙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一遍遍地,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轻轻拍抚着江见夏剧烈起伏的脊背。
黑暗中,她的眼眶也早已湿润,但她只是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将那些酸涩的液体逼了回去。
她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肩头那滚烫的湿意,感受着怀里身体每一次剧烈的颤抖。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彻底哑掉,只剩下微弱的气音和间歇性的抽噎,江见夏才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像只脱水的鱼,瘫软在程橙怀里,只剩下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轻颤抖。
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两人交错的、微弱的呼吸声。
程橙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见夏能靠得更舒服些。
她拉过被两人踢到一边的被子,仔细地盖在江见夏身上,又将自己那边的被子也扯过来,密密实实地裹住两人。
黑暗中,她摸索着,用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拭去江见夏脸上残留的泪痕。
然后,她侧过身,像小时候无数个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的夜晚那样,把下巴轻轻搁在江见夏柔软的发顶。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哭过之后的沙哑,却又奇异地透出一种近乎神谕般的平静和力量,如同黑暗中最温柔的星光,轻轻落在江见夏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上:
“没关系的,夏夏……真的没关系。”
“会过去的。”
“所有痛苦……都会过去的。”
“我保证。”
窗外,南城四月的夜风掠过梧桐新生的叶片,发出沙沙的轻响,温柔地包裹着这栋沉睡的居民楼。
城市遥远的光晕透过薄薄的窗帘,在房间的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影子。
程橙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江见夏蜷缩在这份熟悉的、带着泪水和程橙体温气息的温暖里,疲惫如同沉重的潮水,终于缓慢地、不容抗拒地淹没了她混乱的意识。
在陷入昏沉睡眠的前一秒,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带着无尽的迷茫和一丝卑微的祈求,轻轻逸出她干裂的唇瓣:
“……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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