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蓉擦掉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站起来,再次凝聚精神,为三人指引着方向。她的目光落在石床上气息越发微弱的姬正阳身上,充满了忧虑。
尘娃子找到了,可族长…还能撑多久?
矿脉边缘,靠近星枢甬道方向的某处森林。
空间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荡漾起剧烈的涟漪。紧接着,一道边缘扭曲的紫黑色裂隙凭空出现!
噗通!
一个浑身浴血、覆盖着暗银金属右臂和部分灰翳、气息奄奄的身影,如同破麻袋般被从裂隙中“吐”了出来,重重砸在厚实的腐殖层上,溅起一片枯枝败叶。
正是姬尘!
他落地后便一动不动,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归墟星漩在体内缓慢转动,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线生机。
没过多久,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木棍杵地的声音,三道身影如同疾风般冲到了近前。
“少族长!”“尘娃子!”
阿山第一个扑到姬尘身边,看到他那惨烈的伤势和冰冷的金属右臂,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姬尘的鼻息和脉搏,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跳动,才重重松了口气。
“还活着!快!抬回去!阿蓉姐!”阿山低吼着,和阿木、石头一起,用临时用坚韧藤蔓和铁纹木枝做成的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姬尘抬起,朝着矿脉方向疾奔。
……
藤蔓庇护所内。
姬尘被小心地安置在姬正阳旁边的石床上。阿蓉立刻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用凝血星苔和星辉地苔露调配的药汁,小心地喂入姬尘口中,并用浸泡了药汁的干净星苔布,轻轻擦拭他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胸口那巨大的撕裂伤。
归墟星漩似乎感应到了熟悉的环境和药力带来的微弱生机,旋转稍稍平稳了一丝,冰冷的力量本能地抵御着外界可能的侵害。
姬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在药力和自身意志的顽强支撑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视线模糊,只能看到摇曳的星辉石光芒,和几张围拢过来的、写满了焦急与关切的熟悉面孔。
“阿…山叔…石头叔…木叔…阿蓉姐…”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破旧的风箱。
“别说话!省着力气!”阿蓉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姬尘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旁边石床上的姬正阳。当看到父亲胸口那更加黯淡的星辉锁命阵和明显壮大了一丝的紫黑色死气时,他的心猛地一沉。那死气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搏动都在蚕食着父亲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
三个月…北辰子那老鬼留下的信息如同冰冷的枷锁,再次勒紧了他的心脏。地脉魂髓…九转还阳草…净世琉璃心火…每一样都如同登天之难。但看着父亲灰败的面容,感受着自己体内同样需要时间恢复的重伤,一股巨大的无奈和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他窒息。
死马当活马医…他只能赌北辰子在这件事上没有完全撒谎!因为除此之外,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阿爹…”姬尘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为一声沙哑的低唤。他挣扎着想抬起还能动的左手,去触碰父亲冰冷的手。
一只布满老茧却温暖的手,轻轻按住了他试图抬起的手腕。是阿蓉。她看着姬尘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剧痛和沉重的责任,用力握紧了他的手腕,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尘娃子,先养伤。”阿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回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族长…我们大家一起守着!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想办法!阿山的右手,石头的筋骨,阿木的脑子,还有我的菌丝,都变强了!我们不再是累赘了!”
阿山上前一步,将那只初步凝聚了星陨力脉雏形的右拳,重重捶在自己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少族长!你指哪,我阿山打哪!这条命,是姬家的!”
石头拄着棍子,挺直了腰板:“对!尘娃子,你好好养着!外面那些魔崽子,交给我们!”
阿木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习惯性动作),眼神锐利:“矿脉的生态链初步稳定,星纹薯苗长势不错,菌丝净化能力也在增强。我们有了一点根基。少族长,你安心恢复,外面的事,我们会处理好!”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而坚定的面孔,感受着他们身上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成长气息(阿山右臂的力量感、石头和阿木明显好转的筋骨、阿蓉眼中因操控菌丝网络而多出的精神锐气),姬尘冰冷沉重的心底,终于涌起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
家…还在。
他缓缓闭上眼,归墟星漩在体内缓慢而坚定地转动,贪婪地汲取着药力带来的微弱生机和矿脉中稀薄的星力。剧痛依旧,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至少此刻,他并非孤军奋战。
必须尽快恢复!必须找到那三味救命的药材!三个月…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庇护所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姬正阳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如同沙漏的流沙,提醒着每一个人时间的残酷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