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玉空间内,
那浩瀚的帝威已然凝若实质,如同山岳般沉甸甸地压向每一寸角落,却又带着重获新生的磅礴生机。
九幽帝君那玄黑帝袍上的六道图腾,正流淌着深邃的暗金光泽,冕旒垂下的星辰旒珠,亦散发着幽邃而威严的光芒。
他那双蕴含着六道生灭的眼眸,穿透了魂玉的壁垒,牢牢锁定了外界那片被玄霄玷污的冥土。
“时机已至。”
帝君那威严而浑厚的声音,在云飞识海中缓缓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方污浊的冥土,该当…重见帝辉了。”
无需多言,云飞心领神会。
他霍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眸中混沌光华流转,仿佛倒映着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
登仙境的磅礴仙元,在他体内奔腾咆哮。
他并未掐诀念咒,仅仅是并拢了右手食指与中指,朝着身前那片被劫雷余威灼烧得扭曲不定的虚空,极其随意地,却又蕴含着某种开天辟地般道韵地,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深邃得令人心悸的巨大空间裂隙,便这般无声无息地被撕裂开来。
那裂隙的边缘,并非寻常空间破碎时的锯齿状或能量乱流,而是流淌着一层薄薄的、不断坍缩又重生的混沌光华,如同宇宙初开时最原始的胎膜。
裂隙之后,再非泣血魔窟那赤红的沙海与翻腾的血瘴。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无尽腐朽尘埃、冰冷硫磺气息以及浓郁死寂之意的阴风。
映入眼帘的,是翻滚不息、遮蔽一切的灰紫色浓雾。
在那浓雾之下,隐约可见一条浑浊不堪、流淌着粘稠黄水的巨大河流,蜿蜒盘踞于一片由无数惨白骸骨铺就的广袤大地上。
河水奔流间,无声地卷起无数沉浮挣扎、面目模糊的亡魂虚影。
正是冥界忘川。
帝君那重塑的伟岸身影,一步踏出魂玉空间的虚影,毫无阻滞地穿过那道混沌裂隙,稳稳地踏在了忘川河畔那冰冷粘稠的骸骨河滩之上。
足下的骸骨,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熟悉到刻入骨髓、却又阔别了万载岁月的冥界气息。
腐朽与硫磺的味道,亡魂的哀怨与绝望,大地的死寂与阴寒……万般滋味,尽在这一息之间。
他那双倒映着六道轮回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足以刺破冥界万古长夜的神光。
那光芒中,有历经沉沦的沧桑,有重归故土的慨然,但最终,尽数化作了焚尽九幽的刻骨恨意与拨乱反正的决绝信念。
“玄霄……”
一个名字,仿佛裹挟着万载的积郁与冰封的雷霆,自帝君齿缝间缓缓挤出。
那声音并不高昂,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冥界这方死寂的天地上。
“本帝……回来了。”
随着这宣告般的低语,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冥界最本源的帝皇威压,以帝君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嗡——
整个忘川流域,那终年翻腾不息的灰紫色浓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骤然剧烈地翻涌、震荡起来。
浑浊的忘川河水,仿佛感受到了昔日真正主人的气息,那亘古不变的呜咽之声,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鸣与战栗。
河水中沉浮的无数亡魂,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窝里,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微弱到极点的迷茫与悸动。
那些在河畔巡逻、维持着扭曲秩序的狰狞阴差,更是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狠狠烫伤。
它们手中的魂鞭瞬间脱手,发出惊恐欲绝的、不成调的嘶嚎,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齐刷刷地匍匐在冰冷的骸骨河滩之上,瑟瑟发抖。
那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让它们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已丧失。
几乎就在九幽帝君踏足忘川河畔、帝威弥漫开来的同一刹那。
冥界最核心之地,那由无数庞大神魔骸骨堆砌而成、如同太古凶兽般矗立的恐怖王座——血骸王座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