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一怔,没有辩驳什么。
到了圣驾面前,泓暄便扑来缠着父亲,年筱苒也从自己的帐子里过来,责骂儿子胡闹,再不许他胡乱跑。泓暄还小,虽然听得懂大人的话,却并不晓得厉害轻重,见娘亲这样责骂,又是害怕地哭了。
小娃娃痴缠自然热闹,可这般过了却不免扫兴,唯恐圣心不悦,武舒宁忙抱过来哄了说,“带暄儿去看小妹妹好不好,你再哭小妹妹不要同你玩了。”
果然说中泓暄的心思,竟忙破涕为笑,缠着要去看初龄,嗣音只能淡淡一笑说:“龄儿在皇后娘娘那里,武婕妤带小殿下去吧。”
“是。”舒宁恭恭敬敬地应着,领了泓暄离去。
年筱苒冷眼看着这些,只是不语,此刻场下恭请皇帝发号施令,彦琛便带了二人立到台前,从方永禄手上接过箭矢,拉弓搭箭的时候,场下众人已勒马待令,只见皇帝右手一松箭矢离弦而去,正中场内箭靶红心的一瞬,线内众人挥鞭策马,一时沙土滚滚叫人看不清状况。
年筱苒笑道:“这么多年只有蛮儿还喜欢骑马,臣妾姐妹几个都益发懒了,一年也骑不了几次马,坐上去就畏高。”说着问嗣音,“梁淑媛会骑马么?”
嗣音笑道,“会一些,只是不敢像宋姐姐那样与人竞赛。”
说这两句话时,场下马儿皆已全速奔跑,最快到达箭靶处拔下箭矢者即为胜,此刻沙土飞扬,隐隐能见宋蛮儿一身枣红色骑马装驰骋其中。
出人意料,她虽是娇柔女儿之身,此刻竟完全不输身边血气方刚的男儿们,一人一马如离弦之箭,飒飒英姿叫人叹服。
嗣音也看得紧张,不由得与彦琛对视,二人默契地一笑。年筱苒看在眼里,只是感慨。
很快众人接近箭靶,宋蛮儿的位置最有优势,竟真的第一个冲到箭靶前,她急速勒马,那马儿前蹄上扬,险些将她撩下来,众人看得心惊肉跳,马背上的她却不以为意,稳住马便徒手去拔那红心上的箭矢。可没料到她手中劲道不足,而彦琛这一箭入靶极深,加之马匹晃悠,宋氏竟没有拔下来。
而此刻后面的马冲过来,他们本以为宋氏会拔了箭后即刻策马跑开,谁料她一次不成,便停在了那里,如是后来的人没来得及勒马,彦琛的堂弟魏郡王晏玙的马硬生生撞上了宋蛮儿。一时大乱。
方永禄吓得腿都软了,忙呵斥着小太监们去查看,嗣音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彦琛上来握了她的手道:“放心,蛮儿她骑术是极好的。”
年筱苒见皇帝如此,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可也恨恼不起来,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片刻后箭靶那里的混乱平息,正当众人以为宋蛮儿此次必定重伤时,却见她一身尘土跑到台下,挥着手里的箭对皇帝道:“皇上,臣妾可是赢了,今日兄弟子侄们的酒可都归臣妾了。”
众人皆松口气,拍手叫好。听得动静的容澜也出来了,笑着冲她道:“还不赶紧回来,瞧瞧你这模样儿。”
嗣音往皇后哪里看,但见赫娅抱着孩子跟在身后,她似乎无心这些热闹,只关心怀里的承垚,故而还是一身平素的华丽衣衫,与这猎场氛围极不相称。
宋蛮儿也一眼瞧见皇后身边的赫娅,竟是高声道:“去年臣妾就可惜不能和郡王妃一决高下呢,真想看看是不是咱们中原女人在马背上就该输给草原的女子,郡王妃难得今年来了,娘娘何不允她下场来和臣妾比一比。”
说着对赫娅道:“本宫可在这里等你,郡王妃赶紧来才是。”
赫娅抱着孩子一愣,她和这宋修容又没有交情也几乎没说过什么话,这女人做什么冲着自己来,骑马自然是小事一桩,可是众目睽睽谁输了都不好看,真真没有意思。
此时年筱苒正走过去,不晓得为何竟是心里莫名地一动,也笑道:“娘娘让郡王妃去吧,皇上办秋狩可不就是让孩子们玩的嘛。”
容澜与她目光对视,竟觉得她眸子里藏了什么情愫,正要说话,场下宋蛮儿又嚷嚷:“郡王妃该不是怕了吧,你放心,你若输了本宫也将众兄弟子侄的酒分你一半,你若赢了自然都归你了。”
赫娅的性子是经不起激的,而骑马又是她最有信心睥睨在场所有女人的事,岂能容得宋蛮儿再三挑衅,忙对容澜道:“儿臣也想去玩一玩呢,母后替儿臣照顾一下承垚可好?”
此刻李子怡已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孙子去,赫娅虽不悦却也不能发作,但听年筱苒说:“郡王妃这一身衣裳可不行,今日可带了骑马装?”
如此还真是被问住了,赫娅今日是抱着儿子来陪泓昀应景的,根本没打算上场,自然也不会带骑马装。此刻却见舒宁抱着泓暄从帐子里出来,对赫娅笑道:“郡王妃若不嫌弃,我那里新作的骑马装还没穿过,我也不会骑马放着也浪费了。”
赫娅便忙谢过,跟了小满去舒宁的帐子里换衣裳。
“瞎胡闹!”彦琛冷眼瞧着,嘴上虽这么说,却也不阻止,只回身去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