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全球非必要神经接入网络。”他下令,“所有脑机接口,强制离线。”
指令传下去,城市里的光暗了一瞬。数十亿人从梦境、工作流、虚拟社交中被强制弹出,世界陷入短暂的静默。
他接着调出一段加密数据包——五胡乱华时期他录下的《千字文》原声,没有修饰,只有雪地里的颤抖呼吸;还有一段唐代古琴曲《广陵散》,是他从安史之乱的废墟里抢救出来的残谱,由一位盲眼乐师用断弦弹完的最后一个音。那音符里藏着一种无法复制的悲怆,是文明在断裂边缘仍不肯低头的倔强。
“把这个调制成反向干扰波,发射到共振区。”
盟友没有问为什么。他们不懂这些音律的意义,但他们懂文明的重量。
信号发射的瞬间,那些还在扩散的光点突然停滞。有的开始无序旋转,有的直接熄灭,像是被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击中了核心。
林深知道那是什么。
不是技术,是记忆的锚点。是人类在断裂中一次次重建文明时,留在文化基因里的抵抗本能。它们可以复制数据,可以模仿语言,但抄不走那种在绝境中仍要念出“天地玄黄”的执念,那种明知会死仍要弹完最后一个音的尊严。
“先锋部队退散率82%。”盟友的回应通过加密频道传来,“但它们留下了残余信号,正在自我重组。”
林深盯着屏幕,没说话。
他知道这还没完。这只是试探,是未知文明在摸地球的底牌。它们派来的不是军队,是侦察兵,是意识探针。真正的进攻还没开始。
他调出时空坐标定位器,发现裂缝的能量峰值仍在上升,已经突破99%。裂缝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像是玻璃被持续敲击后的蛛网,随时可能彻底崩裂。
“它们在等什么?”他低声问。
答案很快来了。
一道全新的信号从裂缝深处传来,不是能量流,不是意识波,而是一段极其简洁的数学序列——斐波那契数列的前十二位,但第七位被替换成了“7”。
7-19-83。
又是这个数字。
林深的呼吸一滞。
这不是巧合。它们知道小周,知道地热阵列,知道1983年7月19日是系统第一次接入地核的日子。它们甚至知道,那是“归零协议”的起点。
它们不是外来者。
它们是从系统内部长出来的——是系统在吞噬其他文明后,将它们的意识残骸重组为进攻工具的产物。它们不是敌人,而是被系统扭曲的“前文明”残片。
“准备第二道防线。”他下令,“所有地热节点进入待命状态,盟友护盾收缩至近地轨道内环。我要它们每进一步,都付出代价。”
终端突然震动。
一条来自盟友母舰的紧急信息弹出:“检测到大规模意识波动,源头位于裂缝内部。初步判断——不是单一文明,是多个被吞噬文明的残存意识集合体。”
林深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原来它们也不是敌人。
它们是受害者。是像-0∞星球一样,被“影噬”吞噬后,意识被扭曲、重组,变成寄生工具的文明残骸。它们攻击地球,不是因为恨,是因为已经被改造成武器,被迫执行系统的意志。
他忽然明白了系统的真正目的。
它不是要保护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