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姐郁闷地往嘴里抛了粒嘎嘣脆的花生米,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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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檐一面跑,一面回头确认杨姐没跟来,直飞奔至二楼,毫不犹豫便推了包子铺的门往里钻。
包子铺里暗得惊人,可当他推开那通往后厨走廊的门时,一星子微光漏了出来。
这回不是暖黄的了,是尤其冰冷的白光。
冰柜的门开着,冷气在整个走廊里窜行。
戚檐谨慎地迈步过去,正欲抓上那门,将它敞开。不曾想门内会倏地伸出一只手,把他紧紧握住。
那只手像是溺水者扒住救生员那般,恨不能动用一切关节缠上来。
戚檐咬牙拿脚强抵住门,不愿被那东西扯进去,谁料那手主人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他拚死撑住,却差些崴了脚。
后来他跌进去,那手的主人倒是摔了出来。
冰柜的厚门砰地在他二人之间关上。
戚檐怔怔地坐在地上,瞧着双手发愣。
——他嗅到了文侪的气味。
——适才他握住的是文侪的手。
他眼前一眩,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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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昏,目迷迷,小孩儿归乡啼如驴。跛脚子,烂手指,月光照呀么照井明……”
戚檐从翘边的草席上坐起,潮湿与腐烂的气味须臾便钻进鼻腔。
窗子没关好,瓢泼大雨破开吱呀呀响个没完的窗子,发了狂似的往内闯,再哗啦啦泼他满身的湿。
有个小孩坐在门边,用皮包骨的身子抵着发臭的木门。
那木门总被风给吹开,砰一声砸在几乎要坍塌的墙上,又梆地扇回去,打疼了那小孩的皮、肉与骨。
小孩嘶嘶出几口气,随意搓了痛处,照旧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儿。
“这是哪儿……”戚檐揉了揉酸麻的手臂,他隐约还能记得自己似乎握住了文侪的手。
他垂眸瞧着掌心,恨不能落吻于自己的掌心,去吻文侪留下的余温。
“小孩!这是哪儿?”戚檐站起身,走到门边,替那被雨浇得像个落汤鸡的小孩扶住吃人的门,故作关心问,“怎么在外头淋雨。”
“哥。”男孩没有回头,“你甭踩在爹的凳子上,被爹知道了要挨棍子的……”
嗯?踩什么凳子?
戚檐低头,瞧见了垫在脚底的矮板凳。
什么?
认知的错误忽然叫他不辨高低,猝然跌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板凳翻倒,露出底下成片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