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院的汉白玉门楼下,往来的学子渐渐多了起来。陈天宇刚站定片刻,便成了目光的焦点——毕竟这书院里的世家子弟虽多,却少有这般气质卓然的生面孔。
几个穿绿袍的低年级学子凑在碑林后,压低声音议论着:
“那是谁家的公子?看着面生得很。”
“听说是临时插班的,能进凤鸣书院,定是哪个勋贵世家的子弟。”
“哼,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书院里拼的是才学武功。”说话的少年攥紧了手里的剑穗,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
他是吏部尚书的侄子,在书院里向来以样貌自诩,此刻见陈天宇凭一身清俊气度吸引了大半目光,心里像塞了团棉花。
另一侧的柳树下,几个穿襦裙的少女正偷偷打量着陈天宇,指尖绞着帕子,脸颊泛起红晕:
“你看他怀里的《论语》,页脚都磨软了,定是爱读书的。”
“听说青衫是书院的统一制式,可穿在他身上,怎么就比别人好看些?”
“方才他拂落梅花的样子,像画里走出来的……”一个圆脸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却像被磁石吸住般,黏在陈天宇的背影上。
不远处,慕容砚正带着两个跟班走过,见众人都围着个陌生书生,当即皱起眉:“哪来的野小子,也配站在门楼下?”他本想上前刁难,却被身后的跟班拉住:“公子,听说今日有陈家的人来插班,说不定就是他……”
慕容砚的脚步顿住了。陈家与慕容家的恩怨早已传遍书院,他上下打量着陈天宇,见对方一身素衣,既无佩玉也无随从,怎么看都不像传闻中那个能逼得慕容玉衡破产的狠角色,心里的轻视又多了几分,却也按捺住了上前挑衅的念头——在书院门口惹事,若是被山长撞见,少不得要罚抄《弟子规》。
陈天宇对周遭的议论恍若未闻。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论语》的封面,目光落在门楣的匾额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笑声:“天宇哥,你可算来了!”
陈墨背着书箧跑过来,身后跟着陈紫瞳。她今日换了身湖蓝色的襦裙,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书卷气,双瞳在阳光下亮得惊人:“方才就听见有人议论,猜你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停了。学子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陈家的人!难怪能临时插班,还生得这般出众。
“陈师姐,这位就是你堂弟?”柳树下的圆脸少女鼓起勇气上前,对陈紫瞳福了福身,眼神却瞟向陈天宇,“我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女,叫苏婉儿,若是陈公子入学有不懂的地方,尽可来问我。”
陈紫瞳正想说,哪里是什么堂弟,而是堂侄子,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陈天宇刚要颔首回应,慕容砚却带着人走了过来,故意撞了下陈墨的胳膊:“走路不长眼?”他目光挑衅地看向陈天宇,“你就是陈家来的?听说你们家的商队最近很‘热闹’啊。”
陈紫瞳双瞳微凝,正要开口,却被陈天宇按住手腕。他看向慕容砚,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初来乍到,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慕容公子海涵。”语气平静无波,却让慕容砚准备好的一堆嘲讽堵在了喉咙里。
周围的学子们看得更起劲了——陈家与慕容家的人刚见面就剑拔弩张,看来这书院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静了。
苏婉儿等少女却看得心跳加速,见陈天宇面对挑衅仍从容不迫,眼底的倾慕又深了几分。
陈天宇没再理会众人的目光,对陈墨和陈紫瞳道:“走吧,先去见山长。”
三人并肩走进门楼,留下身后一片窃窃私语。春风拂过碑林,吹动了少年人的嫉妒,也扬起了少女们的心事,而这一切,都只是陈天宇书院生涯的开始。
山长的书房里,檀香袅袅。花白胡须的老者抚着《入学名册》,对陈天宇笑道:“你既为若雪先生的侄孙,便入‘崇文班’吧。”他提笔在名册上圈了个名字,“那里多是世家子弟与皇室宗亲,与你同辈,也好相处。”
陈天宇谢过山长,跟着引路的学童往崇文班走去。刚到廊下,就听见陈墨的笑声从教室传来。推门而入时,只见陈紫瞳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见他进来,双瞳亮了亮,朝他挥了挥手。
教室宽敞明亮,三十余张书桌分列两侧,正前方的讲台上摆着青铜香炉。陈天宇刚走到陈紫瞳身边的空位,一道粉色身影便“噔噔噔”跑了过来——轩辕灵曦穿着绣着缠枝莲的襦裙,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不等他反应,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陈公子!你真的来啦!”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响,脸颊几乎贴到他的袖子上。陈天宇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闹得一愣,青布襕衫的袖口被攥得发皱,忙道:“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在书院哪有那么多规矩!”轩辕灵曦仰头看他,眼底满是欢喜,“往后我们就是同窗了,听说你才高八斗,你可得多教我算学,上次那道‘鸡兔同笼’我还没弄懂呢。”
“灵曦,不得无礼。”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轩辕凤穿着月白襕衫,正把玩着支竹笔,见陈天宇窘迫的模样,笑着扬声道:“书院是读书的地方,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轩辕灵曦吐了吐舌头,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却仍站在他桌旁不肯走,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你在哪个院子小憩?到时候我让丫鬟给你送些新采的梅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