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陈树净醒来的时候依旧怅然若失。
梦里的事,现实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胸口像被什么塞住了,堵得难受。
陈树净爱他。
但他们之间隔着好多,好多,她好像还不完。
当发现一生好像都还不清裴念给她的东西时,陈树净感到难过,她以为自己被困住,被谋杀在了这场少年时的风月中。
可实际上被伤害得一塌糊涂的,却不是她。
十八岁的喜欢,能有多久?
陈树净当时这样安慰自己,可她自那以后再没谈过恋爱。
裴念就像深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因为太过刻骨,她很难再喜欢上别人了。
刺带来的痛是绵延无尽的。
从十八岁那年夏天潮热的雨,延续到她成年后房间的化妆台上,琳琅满目摆放着的水生调香水,剖开陈树净那颗很会伤人的心,她的疮口其实从未结痂。
陈树净说不要和裴念当朋友了。
陈树净说她不要裴念了。
陈树净硬下心肠,对裴念好差好差。
她做了很多口是心非的事,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
可事实上,真正离不开对方的人是她,不是裴念。
他有好多选择,不是非她不可的。
但陈树净是。
她几乎是病态依赖裴念在她身边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迷恋。
然而喜欢这种东西,不是张张嘴说就可以的。
当时面对叶佟死后留下的一屁股债,以及血淋淋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勒索、恶意敲诈、少年为她受的伤,还有她猝然失去血亲的失落……这些通通都让陈树净崩溃。
拧巴偏执的人,从没想过会被包容原谅。
她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推开。
可直视他流泪的眼睛时,却忍不住感觉那根刺,又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现在也是。
想到裴念会像喜欢自己一样去喜欢别人——
那样浓烈的爱,也会投递在别人身上。
陈树净终于明白,辜负真心的报应也要应验在她身上了。
有许多个夏天,她都囫囵仓促地过完。
可天气越来越热。
她寄存在小卖部的棒棒糖,又要化了吧?
……
陈树净在床上静坐了很久,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了,只是回想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她像失了魂一样伸手,用酒店房间里的电话,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拨的号码。
拨出的时候手心还有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