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清明节拍的,我记得那天是老家宗族祭祀,凌晨五点就要起床,排一条很长的队伍,要走好几个小时去山上。”
“一般只有男孩才能在前面扛旗举牌,但架不住爸实在出了太多钱修祖坟,所以只能坏点规矩,安排我们去前几排。”
“爸得意死了。”乔鸢接,“他虽然不想儿子,但最烦别人老说他光有女儿,没儿子接班,一辈子白打拼。但凡我们能出风头压倒别人儿子,他就高兴。”
“对,所以后来下雨,妈让我们先下山,有不认识的叔叔要背我们,我们都拒绝了。理由不是陌生人,而是怕爸知道了,觉得我们丢他面子。”
“……有吗?”
乔鸢记忆空白。
“有。”乔童安十分肯定。
不过那时她们才五岁,短胳膊短腿,再怎么小心,最后还是摔倒了。特别疼,地上泥巴臭烘烘黏糊糊……
她干脆趴在地上哭,一直不肯起来。
“爸爸妈妈会来抱我的。”不管妹妹说什么,她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他会骂你。”乔一元拉不动她,气呼呼松手,“不起来算了,我自己走,不管你了。”
“不行。我一个人害怕。”
“那你爬起来。”
“不行的。”她弱弱地哭,“我衣服都弄脏了,丢人,不好看。”
“白痴!”妹妹大声喊,“你像乌龟一样趴在泥土上才最难看,要是被别人看到,老爸丢脸死了,回去不让你吃晚饭!”
听起来好有道理,乔童安被说服了,赶紧打泥堆里抬起一张黄脸,伸出双手:“元元你别走,拉我一下,我、我是姐姐,妈妈说我们要一起走。”
“知道自己是姐姐还哭!”乔一元无比嫌弃,可还是拔萝卜似的咬牙将她拽起来。
两个小孩淋了一路雨,姐姐一路抽噎,妹妹一路训斥,到了大祠堂,妈妈急得差点报警。爸爸问清前因后果,先怪她们笨,为什么不让伯伯背?兜里有钱怎么不坐车?
随后不由得在一声声‘虎父无犬女’的恭维声间稍稍露出笑脸,找人给她们拍照。
大人举起相机比划茄子之际,乔童安紧紧牵着妹妹的手,软声软气地商量:“你刚
才跟我讲话太凶了,以后不那样好不好?元元,因为我是姐姐,你要对我好一点。”
乔一元撇嘴:“谁先爬起来谁是姐姐。”
“不对,我本来就是你姐姐。”
“你不是。”
“我是。”
“不是。”
“就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
“……”
两人争论不休,谁都没注意到天上移开的乌云。
一缕金色的光束闯入室内,照映墙面,折射成炫彩的光斑。
而鸢,含义老鹰。
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