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沉睡的街道,亲吻太过招摇,抱一下应当没大碍。
“明野。”瞳孔滟滟蒙着水光,夜色中一晃一晃地亮烁。乔鸢揽上他的后背,呼吸间嗅到的皆是他的气味。
“你有没有秘密?”
“有。”陈言反问,“你呢?”
“我也有。”
“你想交换吗?”
“不想。”她说,“说出来就不算秘密了。但它也不可能一直被藏下去,会在应该揭开的时候揭开。”
是吗?
陈言闭了闭眼,忽然感到自己像一只失温的动物,溺亡的鱼;才要本能地拥住别人,紧紧抓咬着、绞缠着另一只漂亮轻盈的小鱼,不肯轻易放开。
假如谎言注定暴露,他希望那个时刻可以来得迟一点,更迟一点。
最好,能与尸骨一起埋入阴暗的地下,永无见光之日。
…
翌日,周五。
午饭时,两人声称有事,各自散开,分别从不
同的地点前往丽华大酒店。
陈言到的比乔鸢早,比其他群友晚一些。
周少群两鬓白发,红光满面,一见他即笑呵呵地跑上前:“来了啊小陈,快快快,他们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宴厅很大,线上互助群到场十几人,恰好凑一桌。短暂寒暄后,望着兴高采烈、来往穿行招呼客人的周少群夫妻俩,众人皆百感交集,心态各异。
“我是不指望了。”
不知谁先开的口,面上带笑,笑里怅然。
“人这辈子啊,不死就得赖活着。可谁叫我也是块活肉,成不了神仙,会累会痛。真找不着就放下吧,已经搭上去五年,总不能再搭十年,我受得起,家里人受不起。”
“说不清楚。”西装革履的男人啧一声,点燃香烟,齿间浓腾的烟雾如一头异兽吞没他纠结拧死的眉头。
“要是只有一个,我他妈死也要找到,去学做炸i弹也成大不了穿身上跟那群丧尽天良的杂种同归于尽!偏偏我有两个。”
他竖出两根手指头,使劲敲了敲桌:“两个!丢了一个还有一个,大的不知道在拐到哪里吃什么苦,到底人好不好命在不在。”
“小的就哭,每天哭着问我和他妈,哥哥去哪了?爸爸你怎么不回家,为什么都不接电话,不跟我讲话。我能怎么办?”
他不清楚该问谁,他能怎么办?
“我离婚了。”女人怀里抱着旧布包,包里始终装着孩子的照片和广告单。她脸圆圆的,皮肤粗糙,让人感觉年纪很小,至多三十岁,操着一口南北混合的怪口音。
“就是个女孩。”她腼腆笑笑,“她爸不想找了,说再生一个得了。我不想生,生不出来,一干那事就泛恶心,然后就离掉了。”
没有人能安慰别人,大家自顾不暇,饱受折磨。
沉甸甸的静默坠了好久,余光瞄见走来的周少群,男人掐灭烟头,快速换上喜色:“行了,都收收吧。人家能找到孩子是命好,比不得。不该想的别想,不该干的别干,人家的大好日子别添晦气。”
大家俱是这个主意,便都笑起来。一张张男女老少各异的脸庞组成圆形,有勉强的,有真诚的,羡艳的,干瘪的,豁达的。
“恭喜你啊老周,以后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干杯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