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喉结重重一滚,象是被那眼泪烫着了,声音嘶哑,挤出几个字:“没事了,别怕。”
这熟悉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嗓音,却象一根针,猛地刺穿了时微被恐惧麻痹的神经!
她瞬间止住了哭泣,下意识地用尽全力狠狠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季砚深!你个疯子!”嘶哑的哭喊破音而出,带着未尽的颤斗和滔天的愤怒,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她的力气软绵绵的,季砚深高大的身躯几乎纹丝未动,反而因她的推搡牵动了伤处。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额角。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被撞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沿着指缝蜿蜒而下,衬得他本就因撞击而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浓眉紧蹙。
这声压抑的痛苦闷哼,让时微狂怒的推拒动作猛地一滞。
刚刚电光火石间,他解开安全带、不顾一切扑过来护住自己的画面,撞进脑海。
那份决绝的保护姿态
一丝极其微弱的迟疑,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被更汹涌的愤怒和怀疑吞噬。
她嘴角倏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讽刺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他额角的血迹,声音带着劫后馀生的颤斗和冰冷的恨意:
“呵季砚深,又跟我玩苦肉计?”
让她陷入危险境地,又扮演救世主!
这句话,象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了季砚深的心脏,再用力搅动!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一股冰冷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剧痛,远比额角的伤口更甚,混合着自嘲与绝望,瞬间将他吞噬。
他猛地松开手,任由鲜血蜿蜒而下,不再看她鄙夷的双眼,带着一种近乎坍塌的疲惫,重重地砸回驾驶座。
时微解开安全带,摸索着门扣,想要开门出去。
驾驶位里,季砚深薄唇微动,声音极低,带着一丝沙哑的破碎感,更象是在对自己说: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卑劣?”
时微打开了车门,显然没听见他的话。
“是。”季砚深目光直直刺向她的背影,“时微,你总算长点脑子了。”
“是苦肉计,就是在算计你。”他嘴角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嗓音冷冽,“不然呢?不演得逼真点,流点血,怎么能让你这铁石心肠的女人心软那么一瞬?怎么能让你信了我这疯子也有点爱,怎么能让你继续做我的季太太,不让顾南淮得逞!”
闻声,时微抠着车门扶手的指节绷得死白,指甲几乎嵌进真皮里。
疯子也有点爱
这几个字刺入她耳膜的瞬间,她浓密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滚烫又肮脏的东西灼伤,随即更冷硬地垂下,隔绝了所有光。
下一瞬,她猛地用力,推开车门!
一只脚毅然决然地踏了出去——
脚下骤然踏空!
“啊——!”短促而惊恐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身体因惯性猛地向前一倾!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巨大的力道狠狠将她向后拽了回来!
时微的后背重重撞回座椅,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腔!
她惊魂未定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住刚刚踏出去的车门外——
车灯微弱的光线下,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吞噬一切的漆黑!
“车,车是悬空的!”她颤斗着声音,终于喊了出来。
季砚深的心也猛地一沉!
他迅速侧身,通过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凝神向车头下方望去——
清冷的月光艰难地穿透深沉的夜色,勾勒出下方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