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点头,声音温和而有力:“任将军既有马革裹尸之志,孤,成全你。放手去战,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任敖虎目含光,深深看了太子一眼,再无犹豫。他单膝轰然跪地,甲胄撞击地面发出沉重回响:
“殿下保重!”
任敖起身便走,动作干脆利落,带起一阵风。
“姐夫!”江听潮的声音带着惊惶,再次死死拽住他胳膊,身体前倾压低了嗓子:“你走了我怎么办?上京出来时,你答应过我姐护我周全的!”
任敖猛地转身,大手一把揪住江听潮的衣襟,勒得他喉头一紧。那张平日里尚算温和的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暴戾,他逼视着对方,齿缝里挤出低喝:“平日里哄你是看江家面子!如今生死关头,老子没空听你叽歪!口口声声要和许舟比?口口声声要上阵杀敌?你配吗!”
江听潮彻底怔住,任敖从未对他说过如此重话:“姐夫你……”
任敖狞笑一声,手上力道又重三分:“我任家的名声是刀头舔血舔出来的!若非你江家相逼,老子何至于进羽林军陪你玩过家家?记住,下辈子,老老实实当你的纨绔!”
说罢,他狠狠将江听潮搡开,撞得桌椅哐当乱响。手已按上腰间长剑,大步流星冲向楼梯口,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羽林军何在?!”
楼下回应如炸雷:“在——!”
“有血性的,随我杀敌!”
楼下脚步轰隆,铠甲铿锵。数十人留下警戒客栈,其余人马如决堤之水,冲出大门,直奔狼骑军方向。
房间里,江听潮僵立原地,脸色惨白,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太子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该醒醒了。”
马蹄声疾,许舟策马刚拐进君平街,迎面便撞上任敖领着数百杀气腾腾的羽林军涌出。他猛地勒紧缰绳,骏马长嘶人立而起:“任大人!这是去哪?”
任敖于马上一抱拳,甲叶铿锵:“职责所在,杀敌!”
他目光扫过客栈方向,“右司卫,殿下的安危,托付你了!”
许舟眉头紧锁:“任大人你……”
任敖的手重重拍在腰间剑柄上,发出一声闷响,眼中竟有奇异的解脱:“寄人篱下十余载,今日,老子为自己活一天!”
言罢,再不回头,率军如洪流般卷过街口。
许舟心头警兆骤起,翻身下马,箭步冲上客栈三楼。
“砰!”
他撞开房门提起臭肺,对着柳清安,语速快如连珠:“走!柜台后密道!快!”
不等回应,人已旋风般刮向隔壁。
江听潮被破门声惊得一跳,抬头就见许舟冲进来,顿时失声:“你疯了!”
许舟看也不看他,径直冲到太子面前,手起掌落,精准切在太子颈侧。太子闷哼一声软倒,被他扛麻袋般甩上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