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贴着冰冷的墙壁,悄悄探头望去。只见任敖背上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后还跟着六个面无人色的百姓,正沿着街道亡命狂奔。他们身后,狼骑军沉重的马蹄声如催命鼓点,越来越急迫,越来越清晰。
经过胡同口时,任敖无意间一个转头,目光恰好撞进胡同的阴影里——许舟就站在那里,身影融在屋檐投下的黑暗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任敖张了张嘴,一个求助的字眼几乎要冲口而出。
但他立刻看清了许舟那双眼睛,里面只有一片冰封的疏离,以及毫不掩饰的警告。那眼神像针一样刺过来。
任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猛地扭过头,装作根本没看见胡同里的人影,继续背着孩子向前奔逃。
“娘!”任敖背上的小女孩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队伍末尾,一个女人在奔逃中重重摔倒在地。
任敖闻声脚步一滞,下意识就想回头。
“好汉快走!别管我!我跑不动了!”趴在地上的女人奋力抬起头,脸上沾满尘土,声音嘶哑却透着决绝,“求求你带囡囡走!快走啊!”
任敖回头,视线越过女人,清晰地看到街角拐弯处,狼骑军铁骑狰狞的身影已经出现,马蹄翻飞,卷起烟尘。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腮帮肌肉绷紧,最终狠命一跺脚,背着哭喊挣扎的女孩,头也不回地冲向前方。
胡同里,江听潮眼睛瞪圆,嘴巴刚张开要喊“姐夫”,柳云溪已迅速贴近,冰凉的手掌瞬间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未出口的惊呼堵了回去。
“咻——!”
一支带着凄厉哨音的鸣镝箭擦着众人头顶呼啸飞过!
紧接着,铁蹄轰鸣!
一小队狼骑军铁骑如旋风般从胡同口席卷而过。
每一个骑兵的马鞍旁,都赫然挂着一串用麻绳穿起的、血淋淋的人右耳,随着战马的颠簸,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暗红。
那个刚刚摔倒的女人,挣扎着刚从地上撑起半边身子,冲在最前的狼骑军铁骑已至眼前!
沉重的马蹄毫不留情地踏过她的脊背,将她再次狠狠踩回地面。
后面的骑兵接踵而至,冰冷的铁掌无情地践踏而过!骨骼碎裂的闷响被淹没在蹄声里,女人的身体在铁蹄下剧烈地抽搐、变形
胡同内,徐承翰双眼瞬间充血,牙关紧咬,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可一只有力的手比他更快,猛地从后面捂死了他的嘴。
另一条铁箍般的手臂同时死死勒住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牢牢钉在原地。
徐承翰挣扎着回头,撞上许舟近在咫尺、毫无波澜的眼睛。
那双眼里没有愤怒,没有同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绝望和无助瞬间淹没了徐承翰。
许舟没有看他,目光死死盯着胡同外。他紧捂着徐承翰的嘴,手臂如铁钳般纹丝不动,静静等待着那令人窒息的马蹄声彻底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蹄音也消失在街角,许舟才缓缓松开手,放开了几乎脱力的徐承翰。
他的目光在每一个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人脸上缓缓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