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几乎要碰到太子的鼻尖。他微微俯身,声音平淡:“抬起头。”
太子梗着脖子,不为所动。一名魁梧甲士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粗暴地捏住太子下颌,硬生生将他的脸掰起,迫使他迎向纥石烈志宁的审视。
“带人认。”纥石烈志宁眼皮都没抬一下。
亲兵领命而去,很快,那间客栈掌柜被带到近前。
纥石烈志宁马鞭随意一指太子:“是他?”
掌柜点头:“回禀大统领,千真万确,正是太子!”
纥石烈志宁目光掠过太子,转向掌柜,语气依旧平淡:“为何派去客栈的人马,一去不返?”
掌柜迟疑道:“卑职卑职不知。许是要亲去客栈查探”
纥石烈志宁不再理会他,目光重新落回太子脸上,带着一丝玩味:“朱翊钧,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要不要?”
太子下颌被捏得生疼,却猛地挣开钳制,腰杆挺得笔直,昂首冷笑:“杀我?你敢吗?我若死了,你手中这张牌,可就废了!”
纥石烈志宁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纹:“朱家骨头,倒是都硬。”
他微微抬手,声音毫无波澜,“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他目光转向旁边牵着猎犬的士兵,“去,把那狗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来。”
士兵会意,狞笑着解下一条粗粝、沾满污垢的皮质项圈。
“给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戴上。”
项圈被粗暴地递向太子。
远处废墟后,任敖身体猛地绷紧,指甲深深抠进断墙的焦土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血丝瞬间爬满眼白。
许舟的手,无声地按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力道沉如山岳。“再等等。”
还是那三个字,冰冷得像淬火的铁。
任敖猛地扭头,眼中是焚心的怒火和绝望:“等到何时?!”
许舟的目光穿透废墟的缝隙,死死钉在纥石烈志宁身上,声音低沉而急速:“我知道高平是局。一直想不通的是,狼骑军已入瓮,设局的人为何还不动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现在明白了。他在等。等纥石烈志宁这条最大的鱼亲自游进来。为此,哪怕赔上高平半城性命,也在所不惜。”
任敖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远方城门方向炸裂,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发出痛苦的咆哮。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连绵不绝的恐怖轰鸣。
两人猛地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