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蓟县人,家住庆馀里,家门前有一棵枣树,少年拜入沧州大刀刘五门下习武,鸿泰二十一年入京,供职司天监,鸿泰二十二年,在朱家桥怡红院结识新出阁的红倌人柳翠,秘密为其赎身安置于路亭县通家桥,育有一”
“铛”
精悍男子疯狂的扯动锁链,暴跳如雷的嘶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有什么招冲我来,别动我的后人!”
黑衣人无视了他的忿怒,好整以暇的轻声回应道:“你是聪明,你应当知晓,知道的越少,命就越长。”
精悍男子愤怒的浑身颤斗,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没有任何办法。
“你已经尽你所能的尽忠职守,实是势不如人、无能为力,事已至此,你也是时候为你自己打算打算了,我们亦很欣赏你的忠勇,愿意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黑衣人接着说道,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说说吧,你都知晓哪些事,说得越多,你活命的机会就越大,若是你所说的事,对我们的确很有用,说不得你还能风风光光的回去见你的婆姨孩子机会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精悍男子望着他,紧咬牙关,眉宇之间满是挣扎之色。
黑衣人耐心的等待了他一刻钟,其后一言不发的起身往外走。
精悍男子大惊,失声道:“我说,你们想知道哪些事,我全说!”
黑衣人脚步一住,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是我们想哪些事,而是你都知晓哪些事,一字不漏的全告诉我你是聪明人,应当知晓虚言诓骗我们的后果。”
精悍男子目光闪铄的挣扎了几息,旋即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今供职于司天监捕风使,以往负责收集查探淮南荡魔将军王文的相关事宜,月馀之前,奉命”
黑衣人:“月馀之前是何时?奉命又是奉谁人之命?”
精悍男子努力回想了片刻,答道:“冬月初十,奉司命林素真之命,前往泰山”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从刑房出来,穿过牢房阴暗逼仄的甬道,走出牢房,来到了一间空荡荡的静室内。
当朝太子柴恒,身穿一袭素色的米色棉袍,安坐在静室中央的火塘边上,闭目小憩。
黑衣人轻手轻脚的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未见柴恒睁眼,但他扶着座椅扶手的左手,却忽然青筋暴起。
静室内寂静了许久,才听到柴恒淡淡的开口道:“此事,可有秦王的事?”
黑衣人双手抱在身前,躬身低声细语道:“没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不确定的馀地。
而柴恒竟也没有怀疑他的答案,只是如同呓语般的轻声呢喃道:“天家无父子”
半响后,他忽然睁开眼,看向身侧的黑衣人:“杨映有音信吗?”
黑衣人微微躬身:“没有。”
柴恒:“他是生是死?”
黑衣人:“一入扬州、石沉大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柴恒闻言,眼神之中一闪而过一丝刻骨的戾气,而后便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剧烈情绪:‘父皇啊,你都当了二十五年皇帝,难道还不够吗?’
“你做了杨映?”
匆匆赶回扬州,连衣裳都还未来得及更换的王文,望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徐武,眼神说不出的古怪:“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徐武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没有发火的迹象,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一大半:“大哥,您说笑了,我要不知道他是谁的,我犯得着做了他?”
王文能理解他的思维角度,却想不通这厮是哪来的胆子,连当朝太子的人都敢杀:“你不是最守规矩吗?谋害上差乃是官场大忌,是抄家灭族的罪,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