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侧的卧室,床品印花是小狗式样,床边堆着许多辅导资料,柜台上放着谢谦然与外婆的合影,墙壁上则贴满了从幼儿园起的各式奖状,一看便是谢谦然的房间。
沈沂水看着洗的发白的小狗印花床单,总算理解同事们求购“有睡张力的床单”的心理了。
她打了个哈欠,这张旧旧的床单莫名让她很安心。
脱去外衣,沈沂水躺上床不久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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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谢谦然陪外婆办好了出院手续,缓缓走回家。
路上阳光正好,外婆一直在旁边高兴地说着些什么。
谢谦然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偶尔点头应声。
她并不是不想好好陪外婆聊天,而是此时脑子里的全部空间都被另一件事占满了。
那件事叫失恋。
从省城赶过来的一路,谢谦然满脑子都是对外婆的担忧。但此时见到外婆平安无事,一些事便后知后觉地浮了上来。
比如她发现,在沈沂水陪自己从省城赶到尧县之后,她已经可以确认自己对沈沂水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而且这份感情因为这件事,已经发展到了无法遏止的地步。
比如她又发现,在这件事里,沈沂水是那么冷静、理智却温柔,而自己则显露出完全的狼狈与慌张。如果前者是自己喜欢沈沂水的理由,那么后者,就是自己与沈沂水的差距所在。
差距。
她和沈沂水的差距又何止这一点。
沈沂水早已独立于她的家庭,可以毫不心虚地同生父叫板,可以养活她自己,甚至还能养着谢谦然。
而谢谦然呢?刚刚当着沈沂水的面,在医院挨了生父一巴掌,甚至还要沈沂水来保护。
她无法经济独立,连精神独立或许都还没有完成——在今天之前,她还对那个“家”有所期待。
她才十六岁,要成长为沈沂水那样独当一面的成年人,还有高中三年、大学四年要走。
她和沈沂水之间的差距,光是时间,就有七年。
她拿什么喜欢沈沂水?
什么也没有做,她和沈沂水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就这样失恋了。
说来好笑,她甚至根本没有开始明恋。
“茜茜……茜茜……”
外婆的声音传到耳际,谢谦然终于回神。
她神情有些恍惚地看向外婆:“外婆……”
外婆面上满是担忧:“茜茜,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谢谦然沉默片刻,收拾了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没有,外婆,我在想学校的事。”
“学校?你在学校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回学校以后要把课程进度赶上来。”
“那就好……”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走回了家。
外婆家所在的这片区域,都是十几年前就在这里建房子的老本地人。家家户户都认识,几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