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姜瑾珩生气的,还是那人不屑一顾,并不服气的态度。
他始终觉得是因为冒犯到了宗主最疼爱的小徒弟才受到如此惩罚,而不是因为折辱了一条性命。
她养了一年的白狐,早就将它视作家人伙伴,缘何因为它妖兽的身份,便轻贱了它的命。
那时起,姜瑾珩才渐渐领会到师尊说的代价是如何衡量的。
于动手的那人来说,白狐只不过是他眼中的材料,简简单单就可捉过来,剥皮抽筋碎骨,打着为同门研药的名号,做尽屠夫才做的事情。
就算被发现了,也鲜少会被处以同等的罪责。
但白狐于自己而言,是无可替代的东西。
是规则让他们觉得有些东西自出生起就是材料,是规则让他们觉得就算因此犯了错,也不应该被追究,被责罚。
自那时起,姜瑾珩也开始帮着鹤云一起攥写新的符书丹书,只不过还未完成,那女人就突然说要云游去了。
鹤云也没说理由,只将写到大半的符书丹书尽数交予了她,说是让她完成,等回到宗门,还要好好检查一番。
虽然有躲懒的嫌疑,但姜瑾珩还是照着她说的继续下去,如今又过了百余年,那两本书也快要完成了。
姜瑾珩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事一边被符亦带着往前走,没注意到她忽然停下来,整个人撞了下去,只听到一声吃疼,才反应过来。
“没事吧。”
还疼着的地方被突然撞了一下,能没事么,符亦疼得直咬牙,一时之间都怀疑这女人是因为自己刚才吓她故意的了,可还是不能表露出来,闷声说了一句“没事”,又指了指前面。
姜瑾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前方正相斗的两拨人,一方的衣饰她很熟悉,而另一方,全都是头顶佛帽身穿佛衣,心下瞬时有了个想法。
“不会在这里遇上竺秋一行人吧。”
【宿主猜的没错,按照剧情来看,她刚出传承,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仙宗的长老队斗起来。】
仙宗的长老队也就是入秘境前分配好的执法堂长老带的散修弟子队伍,姜瑾珩远远看过去,似乎是一黄袍长老带的队伍,大抵这些人都是丹峰新入门的弟子。
不比沧澜仙宗和千仞剑派,青霜庵一直是个神秘且为人少知的门派。
除了有时会派人入各大秘境以及参加十年一比的宗派会武,再就是出人御魔,平常时候基本是见不到的,更不易与旁人起争斗。而收入丹峰的弟子基本也最不好武,缘何这两类最是随和的人却打到了一起?
疑惑间,姜瑾珩听身边的符亦出了声:“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她问得小声,姜瑾珩却笑了,指了指她被裹得严实的脸。
“我如今灵府虚空,而你又这副样子,又能帮的到谁?就算不论这些,真的要帮,那应该帮谁?”
符亦敛下眼睑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却说得果决。
“自然是帮同门。”
可听了这答案,姜瑾珩却摇了摇头,她依旧笑着,只是凭空生了些严肃。
“护短不是错处,但比这更重要的是弄清始末,明辨是非。”
从再见姜瑾珩第一面起,符亦就没见过她如此正经的模样,不由有些怔仲。
在符亦的设想里,自己刚才的回答是按照师尊往日里做派风格去推演的,却没想到却并不符合她的心意。
两人远远旁观时,那交战的人群中似乎有人也注意到了她们,见姜瑾珩那十分特色的一袭青衣和腰间玉笛,再看那出尘的容貌,十分惊喜地喊了一句。
“栾秋仙尊!”
听到那喊声的姜瑾珩似在意料之中地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身侧的符亦。
“走吧,这下不想插手也不行了。”
顺着姜瑾珩的步伐,符亦老实跟在后头,嘴上未言一句,心里却不免微嘲。
同自己说大道理的时候那样斩钉截铁,还说什么要辨清是非黑白,可实际遇到这种问题,人家一喊,也就不管不顾地去了,着实是可笑得很。
那一队沧澜仙宗的弟子听到那道喊声再见到来人之后眸中都多添了些亮光,看向对*面时底气也更足了些。而正在同黄袍长老交斗的素衣老妪见到她,神色中也添了些忌惮,只是尽管如此,法杖和镇魔棍交碰发出的铿锵声也依旧没有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