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马的声音陡然拔高,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佩剑上。
"威廉陛下呢?"。
斥候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起:"禀。。。禀大人,溃兵们说。。。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
"陛下的金狮旗帜。。。被南境叛军的铁骑踏碎了。。。"。
帐内瞬间死寂。一位年轻将领的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军帐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位老将罗突然暴起,一把揪起斥候的领子:"放屁!陛下亲率的两万精锐,怎么可能。。。"。
斥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大人明鉴。。。属下特意带回两名溃兵,此刻就在帐外候着。"
切马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
帐帘再次掀起时,两名士兵佝偻着身子挪了进来。
他们残破的铠甲上布满了刀剑劈砍的痕迹,其中一人的肩甲被某种钝器砸得凹陷变形,另一人的护心镜上插着半截折断的箭矢。
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军帐中。
年长些的溃兵刚迈进帐内就踉跄着跪倒在地,年轻的那个则死死盯着地面,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借着晃动的火光,切马看见他们裸露的手腕和脖颈上布满紫黑色的淤伤。
"抬起头来。"
切马的声音突然轻得可怕:"把你们看到的。。。都说出来。"
两名溃兵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那年长的士兵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
他佝偻着身子,用沙哑得不像人声的嗓音开始叙述:"那天。。。威廉陛下带着我们急行军赶到王都城下,弟兄们连水囊都还没解下来。。。"。
他的手指开始比划着。
"突然就听见地平线上传来闷雷般的响声。。。"。
年轻的那个溃兵突然捂住耳朵蜷缩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时刻。
老兵的叙述变得断断续续:"上万个铁罐头。。。我是说重装骑士。。。像一堵会移动的城墙那样压过来。。。我们的长矛手连阵型都没列好。。。"。
他的眼里泛起浑浊的泪光:"威廉陛下亲自举着王旗集结部队。。。可那些该死的战马。。。那些该死的战马。。。"。
老兵的声音突然拔高成尖叫:"它们直接把我们的方阵踩成了肉泥!"
切马注意到两个溃兵的手都在不自然地抽搐,那是近距离目睹骑兵冲锋后留下的后遗症。
老兵最后的话语变成了含混的呜咽:"王旗倒下去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布料撕裂的声音。。。然后。。。然后我们就只顾着逃命了。。。"。
军帐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火盆中木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众将领的脸色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阴沉,所有人都明白,在那种惨烈的骑兵冲锋下,威廉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懦夫!"。
一名铁塔般的将领突然暴起,佩剑出鞘时带起一道寒光。
"临阵脱逃者,按律当斩!"
他的剑尖抵住了年长溃兵的咽喉,在那布满血污的皮肤上压出一道血痕。
两名溃兵扑通跪倒在地,年轻的士兵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大人饶命!我们。。。我们实在是。。。"。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混合着泪水与血水在脸上肆意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