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说到这儿,闭了闭眼睛。
她眉心舒展着,没有丝毫的神伤,只是静静地在回忆。
好像见到了那一年夏天的夕阳,冬夜的雪,嘈杂的公交车,或是午后的课桌。
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的时候,人就像飘摇在梦里。
比如他倾身往前,用力地吮吻她的嘴唇,那阵不切实际的潮湿蔓延了很久,吻到她回到眼下。
她出不了声了。
苏玉睁眼,看到他浓密的长睫,微阖的眼睛,与近到失焦的瞳仁。
很快,她明媚地笑了一笑,对自己、也对他说:“我不计较的,都过去啦。”
最终,橘子被她剥得干干净净,递到他的手中。
纸巾上裹着被她撕下的苦丝,苏玉不忍心让他尝到一丝的涩。
她熟练地做好这些事,就像挑出他不喜欢的生菜,不去想前因后果,也不在意指尖的繁琐,只不过惯性地保护起他的舒适。
苏玉对谢琢,也有很多的舍不得。
这是要靠他慢慢发现的。
她极少会热情地钻进他怀里,说“好喜欢你哦!”这样直白热烈的话。
让他误以为她的情感一向是浅淡的。
谢琢时至今日才逐渐明朗,这样温淡,含蓄而隐忍的表达,是她的习性,从少女时代开始生长。
遥远而不起眼的情愫,静默地跨过了漫长年岁,才形成最深厚平稳、波澜不惊的力量。
就像一片静水流深的海。
海浪宽广地没过滩涂的砂砾,早已抚平那些棱角分明的新鲜感。
爱他这件事,她早就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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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跟谢琢说了她给林飞拜年的事情,又提到林飞请她去学校参与誓师大会,并且不无得意地点着他说:“谢琢同学,请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林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我。”
她笑得狡黠,像要得到他示弱的幼稚鬼。
谢琢漫不经心地回:“因为他说,喜欢我的人已经够多了。”
苏玉被噎了下:“他真说了呀?”
道理是对的,但是突然间,这个“最喜欢”就大到折扣了。
见她这么单纯,谢琢都不忍心逗她了:“傻子。”
苏玉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年初公司有两个新项目,谢琢还挺忙的,陪不了她去动员会,他得早点回去工作。
但他感受到了苏玉言辞之间的可惜。
于是,谢琢回北京之前,答应跟苏玉回一趟一中看看。
谢琢从他家过来,远一些,苏玉特地计算好了时间到门口,结果等了几分钟他还没来,接起电话听见他清淡的声音:“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到。”
谢琢约会从来不迟到的,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苏玉也没怪他。
不过她不太想进去,就在门口冷风里站了会儿,直到保卫处的大叔过来说:“哪个班的?”
苏玉笑了:“您看我像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