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仪态温婉,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回秦贵妃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清宁深知自身微末,唯此婚约尚算几分筹码,若能为父兄归途略尽绵薄,为陛下分忧,便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殿内瞬间寂静下来。
淑妃、贤妃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姜清宁竟然是直接的把自己归类为筹码,难不成当真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了?
秦贵妃握着她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激赏与心疼。
姜清宁挺直了脊背,如同风雪中傲然独立的青松。
她不是不清楚这句话讲出来后的含义。
但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枚筹码的价值,以及拿起它所需付出的代价。
这棋局,她姜清宁,落子了。
淑妃笑容僵硬,想到家中侄女先后两个夫婿,都被姜清宁抢走,顿时火冒三丈。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姜家女,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只是这筹码的分量,也得看握在谁的手里。”
“贵妃抬举你是娘娘心善,可你也莫要真把自己当盘菜,区区一个二嫁之身,仗着几分姿色攀上了镇北王府,就敢在这宫里大放厥词,当这后宫无人了不成?!”
她的话尖酸刻薄,甚至将战火引向一直作壁上观的虞美人和江美人:
“还有你们,一个侯府女,一个靠献媚上位的玩意儿,也配在这里与本宫平起平坐,虞氏,你方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还是说真以为攀上了某棵大树,就能一步登天了?”
贤妃依旧端着温婉的架子,只是声音也冷了下来:
“淑妃姐姐息怒,何必与一个小辈置气,没得失了身份,姜姑娘,本宫念你年轻气盛口不择言,不与你计较你的自大。”
“只是这后宫之地最忌妄言,这话传到陛下耳中,怕是要引来滔天大祸,你父兄远在岭南,你更该谨言慎行,莫要因一时意气连累了家人前程。”
虞美人被淑妃点名,气得俏脸通红,胸脯起伏,正要反唇相讥,却被姜清宁一个平静的眼神制止。
她看着姜清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不知为何,心中翻腾的怒火竟奇异地平息了几分,只余下浓浓的不忿。
江美人身为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人儿,哪里经历过这等阵仗?
被淑妃当众斥为玩意儿,又被贤妃言语里的威胁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小脸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泪珠在眼底打转,求助般地看向上首的秦贵妃。
“够了!”
秦玉容缓缓站起身,凤眸含威,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淑妃和贤妃,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本宫还坐在这里,在这后宫之中,何时轮到旁人来替本宫教训本宫的客人了?”
她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淑妃,你身为四妃之首,言辞刻薄如市井泼妇,对着本宫请来的客人恶语相向,你的规矩体统呢?”
“贤妃,你句句劝解字字提醒,可本宫听着,怎么倒像是在拿姜将军父子的前程安危,来威吓一个小姑娘?”
“怎么,岭南戍边八载的忠臣良将,在贤妃妹妹眼里,倒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用以胁迫其女眷的把柄了?”
她每说一句,淑妃和贤妃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秦贵妃的目光最后落在瑟瑟发抖的江美人身上,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审视:
“江美人,抬起头来,陛下喜欢你是你的福分,记住你的本分是安心侍奉陛下,莫要被那些闲言碎语乱了心神。至于旁人说什么玩意儿……”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淑妃,“否则,今日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再对陛下亲封的美人,口出如此不敬之言。”
淑妃和贤妃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却再不敢轻易开口,低阶嫔妃们更是把头埋得更低。
秦贵妃这才重新看向姜清宁,脸上恢复了些许温和,眼神深处依旧带着深意:
“清宁,你也看到了,这宫里啊风言风语总是难免的,你只需记住本宫宣你入宫,是真心喜欢你这孩子,想与你说说话,至于其他……”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全场,“自有本宫为你做主,今日你也乏了,早些出宫歇息吧,改日得空再来陪本宫说话。”
“臣女谢贵妃娘娘回护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