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镜玄顿了顿,认真说道:“更重要的是,你和那位皇城司首座不一样,至少你想当一位“缝补匠’。”
烟邪此生最大的夙愿,执念便是担任大褚国师。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成功了。
他成功踏入了鲤阁,在仁寿宫授意之下,短暂拥有了对这座皇城的掌控权。
但他也失败了。
看似太平祥和的皇城,在他接手之后,突发恶疾,并且千疮百孔。
缝缝补补,窟窿却越来越多。
这何尝不是若干年前,自己和陈镜玄博弈的棋局倒影乍一看势均力敌,越到后面,破绽越多,越填越漏,越错越密。
最终输得一塌糊涂。
“可…”
烟邪看着碧光澄澈的烟云湖,止不住发出一声低笑。
蕴酿了十年。
筹划了十年。
到头来便是一场烟云,一场幻梦。
“我师尊也是死在你手上?”
他一点点挪首,望着青衫儒生。
道门那边眼线刚刚送来了丧钟之讯,北海芦苇荡的消息,便传到了皇城。
“算是。”
陈镜玄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所以离开皇城不是认输”
烟邪轻声笑了笑,望着陈镜玄的眼神有些恍惚:“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么?”
“我…”
陈镜玄这次尤豫了一下。
他坦诚说道:“我从【浑圆仪】中得到了指引,但我也有赌的成分。”
离开皇城,更象是一种放手一搏。
他也不知道。
自己去往北海芦苇荡,最终结局会如何,是生还是死?
正因如此。
他才在烟云湖,将书楼暗探名单交付到了烟邪手上徜若自己死了,至少大褚还有人能够担任“国师”,至少书楼这些年做的谋划,能为这座王朝做出一些贡献,这些都是陈镜玄立下死志的表现。“我明白了”
烟邪惨笑一声:“你的确是在赌,但你赌赢了。”
“是。我赌赢了。”
陈镜玄平静开口,北海芦苇荡的那场死战结束,天秤便已然倾斜。
上天站在了他这一边。
“我想要一个体面。”
烟邪直视着青衫儒生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外面那些打砸皇城的蠢货,一个个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我知道我要死,但我希望死在你手上。”
陈镜玄没有给出回应。
但很多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回应。
此时此刻的烟云湖,恰如数日之前。
数息后,烟邪忽然开口:“道门至宝【阴阳镜】,就在我的腰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