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岭山道,马蹄如雷。
一匹骏马踩踏泥泞,快如疾矢,骏马马背之上,低伏着一道黑衣身影。
那身影戴着斗笠,遮去面容,浑身佩戴着大量符篆,几乎和骏马融为一体,在弯曲山道之间疾驰忽然。
骏马悲鸣一声,踩到一块凸起碎石,侧翻摔倒。
“唔!”
马背之上的黑衣男人闷哼一声,并未被这猝不及防的意外击倒,单手撑地,轫性极好地弹射而出,平稳落在地上。他并没有急着去搀扶摔倒在地的骏马,而是伸手摸向腰间,直至按住剑柄,才稍稍放心。苔岭一如既往地死寂。
没有声音。
黑衣男人却如惊弓之鸟,不断环视,他放开了自己神念,笼罩了方圆百丈。
确认没有活人,确认只是意外,在那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去接近骏马。
只是手掌刚刚探出。
“嗖!”
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枚石子不知从何飞出,唰一声打在他手背之处。
“谁?!”
元继谟猛地收手,他骤然站起身子,望向两侧空空荡荡的密林。
神念范围内,依旧是空无一物。
他咬了咬牙。
几乎是一刹,元继谟便做出了决策,他直接放弃这匹快马,准备转头逃入林中,只不过下一刻他便骤然踩地,再次猛地止住身子。
元继谟倒吸一口冷气。
他瞳孔竖成一道细线,瞳仁倒映着一缕极其纤细的金光。
不知何时,一把极其刺目的金灿飞剑,悬停在自己脑后,此刻剑尖正对着眉心。布下此剑之人,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做出这般逃离决策徜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刚刚那一下撞上飞剑,便会当场暴毙。“沉屙?”
元继谟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只用了一瞬。
他便认出了这把飞剑。
“元大人。”
“这么急着走啊?”
与此同时,密林中响起一道略显揶揄的从容声音。
一袭黑衫,早就坐在林梢枝头,双手轻轻按压,风吹叶动,黑衫也随之飘摇。
砰一声。
黑衫年轻人落在地上,随意挥了挥衣袖,那金剑转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极其听话地悬停回到主人肩头。此刻站在元继谟面前的。
正是摘下【众生相】,以本尊面容示人的谢玄衣。
“谢玄衣”
元继谟斗笠下的面容极其僵硬。
有些人愿意留在皇城,留一个体面。
但很显然。
他不是这样的人。
在仁寿宫讯令失去联系之后,他便做了两手准备,留下暄乌以及皇城司心腹,便是为了拖延北郡世家,以及随时可能赶到皇城的“后援”。元继谟知道有多少人憎恶痛恨自己,所以他逃命之时,甚至不敢动用【传送符阵】,大褚皇城的每一座【符阵】都可以清查到精准锚点。
通过【符阵】逃命,看似可以逃到很远的地方。
实际上对元继谟这样“仇人满天下”的情况并不适用,一旦他踏入【符阵】,只会导致更快被锁定!于是他一人一骑,未曾告诉任何亲信,浑身贴满屏气符篆,直接离开皇城,沿偏僻无人的苔岭路线北上在他计划中,逃出苔岭,便算是大功告成,只要逃出大褚,便是重获新生。
既可以跨过衢江拜入离国门下,还可以从横渡北海投靠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