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于是他挑了个稍显蹩脚的,也令他日后懊悔了许久的开场白。
“你总是看着我。”路喻迁嗓音平静,又不为人知地微微发着紧:“为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都仿若在幻梦中。
很稀松平常的对话和情形,似乎不该,也不会被留下什么印象,却又切实地,深刻地在他的记忆里划下了一道重重的痕迹。
成为了他往后梦里时常会出现的情景。
“抱歉。”江稚衍说,他的面上是十成十的歉意:“我以后不会了。”
路喻迁的心脏发着紧,他知道他误会了。
他该说,该解释,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想看多久都可以。
但是没来由的,他说不出话了。
嗓子发干,像是需要一吨水来缓解,连一个字节都无法挤出来。
等到江稚衍离开后他才回过神,身后一直紧攥着的手稿也没来得及还回去。
算了。
他想。
下次吧。
下次再还。
路喻迁有些懊恼。
但是这张手稿,他却再也没能还回去。
*
一个周末过去,路喻迁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江稚衍的课桌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临近高三,所有人的书桌都被各种练习册和书本堆得很满,于是他的位置就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不是收拾整齐的那种干净。
而是所有东西都被收走,像是这个位置的主人不曾出现过。
路喻迁蹙着眉,强压下心底没来由地,愈发深重的慌乱,捱过了一整个早自习。
然后是第一节课,第二节课。
江稚衍一直都没有出现。
下课铃响起,又接上了集合的铃声,接下来是大课间,班上众人零零散散地起身,惯常地往操场走。
就像是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江稚衍没出现一样。
路喻迁沉默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没跟着大部队去操场,径自去了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班主任还在收拾着自己的办公桌,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喻迁,有事么?”她问。
“老师。”路喻迁站在她面前,垂着眼,竭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江稚衍呢?”
“江稚衍……”班主任微微迷茫了一瞬,像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同学:“他啊,他走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走了?”路喻迁蹙着眉,因为太过焦急,于是难得有些微微失态:“是又转学了么?他去了哪里。”
班主任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向来淡定的学生这副样子。
“老师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情况……比较复杂。”
“怎么了。”言毕,她又关切地询问:“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么?”
路喻迁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