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关一片的狼藉里,他手机藏在一堆衣服下面响了响。
沈榭外婆去世给他发的那条短信,静静躺在里面,他没有看到。
事后,他去洗澡。阮白帮着收拾衣物,捡起那支手机点开,沉默着看完手指动了动,将那条短信连带着发信息的人全部删了个干干净净。
那晚,他从浴室出来时候,听到了熟悉的手机来电声响。
“谁的?”他隔着拉开的浴室门问了一句。
阮白拿着手机低头瞥了一眼,似笑非笑,温声调侃,“你来这里没跟沈哥说吗?已经打了五六个电话查岗了。”
闻亦逍吹头发的动作一顿,不知是被‘查岗’两个字刺到,还是厌烦从阮白嘴里听到沈榭的名字。
他‘嘭’地一声扔掉吹风机,屋里静了静。
片刻后,阮白从卧室进来,捡起地上的吹风机仰头帮他轻轻吹拭还没干透的头发。
闻亦逍来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老板。
可阮白既然拿得起放得下,拉下脸来道歉求和伺候他,他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毕竟是跟着他的人,闻亦逍也没有苛责情人的习惯。
将人折腾个半死,第二天阮白撑着起来温顺表示想要随车送他去片场时,闻亦逍便没开口拒绝。
路上,隔窗看到街边有老奶奶在卖白铃兰花。
异国他乡,格外浪漫。
阮白叫停司机想要下去买一束,闻亦逍不知想到什么,竟然也没阻止。
买花回来时候,阮白捧着娇嫩花枝站在异国街头笑得格外灿烂,那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他记忆深处某个人年少时期的模样。
他晃了神,然后被阮白隔窗低头吻在了唇上。。。。。。
那时,闻亦逍还不知道他们这次亲吻会被拍下来。
也不知道,这张照片会成为压死沈榭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榭躺在浴缸温暖的池水里,用一枚水果刀片,孤零零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外面世界喧喧嚷嚷,他却只有外婆跟一个闻亦逍。
外婆走了,闻亦逍也不见了,那他对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眷恋。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无数网络暴言浮现眼前,沈榭闭上眼睛心想:原来他的死也不是全无意义,至少那些恨他的人会开心。真是地狱笑话。哈。
一丝血色在水里散开,然后逐渐氤氲成血红一片。
濒薄意识越来越涣散越来越朦胧,最终,像脆弱泡沫骤然破碎,彻底消散在无尽漆黑暗色里。
浴室,洗手台上。
他等了很久很久的专属铃音终于响起,可从一池血水里抬手打翻手机的那个人,却再也不是曾经的沈榭了。
后面这些事情,死去的沈榭不知道。
闻亦逍也不知道,他纯粹地以为着沈榭还在跟他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