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沉把车停在街角的阴影里,车窗降下三分之一,晚风吹进带着桂花的甜香,混着远处烧烤摊的烟火气。
他的目光越过川流不息的车流,落在街对面的花店。
苏晚离职后可能是觉得生活太过清闲,就在这里开了一家小花店。
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勾勒出苏晚弯腰插花的身影。
她穿着米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江辞站在她身边,正低头说着什么,逗得她弯起眼睛,抬手拍了下少年的胳膊。
那画面太鲜活,像帧被阳光晒暖的老照片,陆司沉看得有些出神。
助理在副驾驶座上递过一份文件:“陆总,城西地块的竞标方案改好了。”
“嗯。”陆司沉接过,视线却没离开那扇玻璃窗。
江辞正拿起一支向日葵,小心翼翼地插进苏晚手里的花束,少年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像在完成一件稀世珍宝。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助理小声问。
自从苏晚离职后,陆司沉总会绕路经过这家花店,却从没有真正靠近过。
“不用。”陆司沉合上文件,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后视镜里,花店的灯光越来越远,最终缩成一点暖黄的星子。
他回到公司时,整栋写字楼只剩下零星的灯光。
电梯在顶层停下,陆司沉走出电梯,脚步顿在总裁办公室门口,门把手上挂着个褪色的平安结,是去年苏晚实习时亲手编的,红绳磨出了毛边,却被他一直留在那里。
推开门,偌大的办公室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景在脚下铺成璀璨的星河,却照不亮他眼底的空茫。
桌上的相框里,还摆着苏晚入职那天的合照。
她穿着白衬衫,站在人群里笑得一脸灿烂,而他站在最前排,西装革履,神色严肃。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实习生,会在他心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陆总,苏小姐的公寓已经按您的意思退租了,物业费交到了年底。”
陆司沉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最终只回了个“嗯”。
他还记得苏晚搬走那天,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搬家公司的卡车驶离小区。
她没有回头,像斩断所有牵绊的勇士,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
她从来都不是为他而来的。
可人心这东西,偏要在清醒的理智里,疯长出不合时宜的执念。
暮色四合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苏晚正整理着刚到的洋桔梗,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拍在玻璃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刚想关店门,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转瞬连成密不透风的雨帘。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屋檐边缘。
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肩膀已经被斜斜的雨丝打湿。
只是一个背影,苏晚就认出了他。
她犹豫了两秒,推开了门:“陆总,进来避雨吗?”
陆司沉猛地回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鼻梁上汇成细流。
看到苏晚时,他眼底的惊讶迅速被某种光亮取代,像被雨洗过的星辰,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