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合拢成一个碗状,比划给身边的太后看,甜甜地哄道:“把贝母打磨成花瓣的样子,用金丝缠起来,花蕊用上和这支戏蝶簪一样的弹簧工艺。”
“牡丹端庄又大气,而贝母质地特殊,虽然是浅白色的底子,但只要经过光线的映衬,就会显得流光溢彩,特别符合您的气质。”
圣母皇太后被她说得心动不已,忍不住追问道:“什么气质?”
苏青青接过她依依不舍递还回来的簪子,笑道:“当然是您庄重又不失风流的气质了!”
“若是叫京城外头不认识的人见了您,谁能看出来您有个陛下这样大的孩子?依臣妾看,平日里的宫服穿起来没什么差错,只是看起来总差些味道,衬托不出您的容貌。”
“马上到了年关,您就听臣妾一回的,到时候戴了那贝母牡丹并头钗,准叫那些前来赴家宴的大臣夫人们好生吓一跳———说这是哪儿来的一个贵妇人,如此年轻貌美,却坐在了太后娘娘的凤椅上?”
圣母皇太后的脸上逐渐泛起红晕来。
瑜妃的这些话把她哄得心花怒放,她边听边用手帕捂住了嘴,笑得几乎要躺进主位里,全靠着一旁的大宫女扶着,才稳住了身形。
说到底,她如今也才三十有馀,不到四十的年纪,即使当上了如今的太后娘娘,尽享荣华富贵,心里还是对此有些忧虑起来。
忧虑什么?
当然是忧虑自己真的象那些前朝的老太后一样,变得满脸皱纹,浑身散发出垂垂老矣的体味儿,做什么都没力气,成天只能坐在慈宁宫等着小辈们来请安了!
哪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年纪和样貌呢?
瑜妃说话好听,语气也自然不谄媚,明知道她是在恭维自己,但象这样聪明的孩子,无论说什么话来,都有本事讨得长辈的欢心。
苏青青见太后没拒绝,那就是默许的意思了。
她笑着对身后的小兰吩咐道:“记住没有?让内务府多准备些贝母壳回来,本宫要亲自监工,定要给太后娘娘做一支漂亮精致的牡丹钗。”
秦瑞轩坐在下首吃点心,听见苏青青的花言巧语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心里居然泛起几分愤愤不平起来。
这样哄人的话,她从未对朕说过!
早先这丫头还是王府侍妾的时候,虽然看得出些古灵精怪的性子,但向来守规矩,从不敢在自己面前说些冒犯的话。
现在当了妃嫔,苏青青不仅没有恃宠生娇,反而变得更加严于律己,恪守后宫女子的本分。
虽然也会对自己撒娇卖乖,但是从来没有象现在哄母后这样,用甜蜜温柔的话哄过他!
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点心碟子就遭到了无妄之灾,被陛下硬生生掰下一块角来。
和太后娘娘说完话,苏青青这才把目光放到了站在座位旁边的沉昭华身上。
见她脸上带着隐忍不发的怒意,却又不得不低着头,以免坏了规矩的胆怯样子,苏青青哼笑一声,把那支双宝金梅戏蝶簪递过去,像逗狗似的晃了晃,温声道:“沉昭仪,来呀。”
“这是本宫赏你的簪子,还不快快上来领赏?”
听了这话,沉昭华深吸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去,低头接过她手里的物件,强忍着不甘道:“嫔妾多谢瑜妃娘娘。”
见沉昭华不再象以前那样胆大妄为,苏青青倒也觉得没意思了,于是挥手道:“你下去吧,本宫还要和太后娘娘说会儿话。”
圣母皇太后看着身边的瑜妃,只觉得这孩子哪里都好,样貌出众不说,性格也坚强不软弱,难怪能得了太皇太后和陛下的疼爱,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作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怎么会听不出来,刚才沉昭仪的话里有话,表面上告罪帕子数量不够,实则在暗中挑拨自己与瑜妃的关系。
几张做工粗糙,入不得眼的手帕,顶多算得上是图案好看而已,象这样的帕子让慈宁宫的绣娘来做,一天能绣出十几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