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符匣裂开的刹那,一道极细的银光自缝隙中逸出,未及落地,便被破渊令剑的嗡鸣吸住。那剑悬于半空,剑身金纹如活脉搏动,竟将银丝卷入剑脊凹槽,与北冥渊掌心滴落的血混作一处,凝成一颗赤金色的珠子,悬而不坠。
大殿死寂。
轩辕逸风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诸葛墨羽抬手拦住。墨羽盯着那颗血珠,声音发紧:“它在……回应?”
“不是回应。”北冥渊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剑柄,血珠顺势滚入剑格,“是认主。”
话音未落,整座青铜巨门轰然内陷,三道凹槽同时爆发出刺目强光。血脉图腾、阵纹、剑刃轮廓如被点燃,光焰翻腾,直冲殿顶星图。那星图本在缓缓轮转,此刻却猛地一顿,仿佛被某种意志强行掐停。
“执念为引,逆情承力。”虚空中响起一道冰冷声音,如万古寒冰碾过骨髓,“此路不通,回头是岸。”
北冥渊冷笑:“我走的路,从来没人走过,哪来的岸?”
他五指猛然收紧,剑柄入掌的瞬间,整条手臂的筋络尽数暴起,青黑如蛇。金纹自剑身倒灌而入,顺着经脉直冲心口,所过之处,皮肉翻卷,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的身体开始渗血,不是从伤口,而是从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撑开、重塑。
轩辕逸风看得呼吸停滞:“他疯了?这是自毁道基!”
“不。”诸葛墨羽死死盯着北冥渊的眉心,“他在……抢。”
抢什么?
抢规则之外的活路。
抢那传承本不愿给的资格。
北冥渊双膝一沉,跪在虚空,却未倒。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剑脊,血珠炸开,化作一道逆向符印,直刺光焰核心。那符印无名无相,只有一道歪斜的“逆”字,像是用断骨蘸血写就。
“我不求你赐道。”他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钉,“我只要——走我的路。”
光焰剧烈震颤,仿佛被那“逆”字烫伤。殿顶星图开始逆向旋转,一颗颗星辰如倒流的沙,轨迹错乱。三道凹槽的光芒不再稳定,时而暴涨,时而熄灭,仿佛在挣扎,在抗拒。
“你可知上一个走此路者,魂魄被炼成锁链,永镇渊底?”那声音再度响起,却已不复先前的冰冷,竟透出一丝……动摇。
“我知道。”北冥渊抬头,嘴角溢血,却在笑,“所以我带了钥匙。”
他另一只手缓缓探入怀中,取出一枚残破的玉符。那玉符通体漆黑,唯中央一道银纹如断弦,正是当年洛璃亲手所刻的“音引符”。他指尖一划,血滴落其上,银纹骤然亮起,与破渊令剑共鸣,发出一声极轻的颤音。
像是谁在远处拨动琴弦。
那一瞬,大殿内的光焰突然扭曲,仿佛被这声音刺穿。北冥渊的识海中,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倒灌——家族覆灭那夜,门派倾颓之时,他倒在血泊中,看着苍云岳踩碎他的本命剑,而洛璃站在远处,指尖抚过琴弦,却未出声。
不是不救。
是不能。
可他从未怪她。
他只恨自己,不够强。
“若忘了她,我这一路血仇,为谁而报?”他在心中默念,识海深处燃起一道心火,将那音律化作锚点,死死钉住即将溃散的神魂。
金纹锁链仍在钻入他的身体,每一寸筋骨都被拆开重铸,神魂如遭雷噬,幻象纷至沓来。他看见自己百年前陨落,看见家族子弟惨死,看见门派山门崩塌,看见洛璃转身踏入雷劫,衣袂如灰蝶消散。
痛。
比死还痛。
可他没松手。
他反而主动引导金纹锁链贯穿心脉,将痛楚化作锤炼。识海中,他重演百年前那场围杀,这一次,他不再倒下。他站起,握剑,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