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们有二心,哪怕那十万人马的真正归属并不在自己这位君王之下。
可他们终究是在朝廷名下。
哪怕掌控不全,哪怕兵符形同虚设,那也是陛下的名义,是朝廷的旗帜。
而现在——
湛家带着那支军队转身走了,走得理直气壮,不请旨,不回命,甚至明目张胆地跟前朝余孽接触!
他最信的几位心腹大将,如今连个影子都没回来。
断音、断信、断命。
皇帝坐在龙椅上,双拳死死握紧,指节泛白,指尖几乎嵌入掌心。
恨。
他从未这样恨过。
他恨湛丞,那个狼崽子,竟然还活着。
他更恨自己。
恨那日迟疑,恨那场赦令,恨自己当初没有一狠到底,把湛家连根拔起。
哪怕杀错,哪怕朝野震动,哪怕百姓哗然,也好过如今这般骑虎难下、孤掌难鸣。
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这十万人马已不在掌中,湛陵也与湛丞接触在即。
皇帝死死盯着地图上那片逐渐染红的南方疆域,咬牙低吼:
“当初,就该把湛家,全数诛尽!”
……
乌泱泱的禁卫军如黑潮般自皇宫涌出,刀枪铮亮,铠甲如林,杀气腾腾。
城门一开,马蹄轰隆,街道瞬间震得尘土飞扬。
百姓们本还在街边挑菜买米,转眼见这阵仗,顿时脸色大变,纷纷退避三舍,赶忙关门闭户,不敢再多看一眼。
“哎哟妈呀,这阵仗……是要打仗啊?”
“嘘——闭嘴!别命不要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街巷仿佛被寒意封锁,原本熙熙攘攘的市井瞬间寂静如死。
禁卫军并未遮掩行踪,反而大张旗鼓、锣鼓震天。
很快,街边的消息贩子、茶馆说书人、连平日打水的婆子都纷纷听说了风声——
是去讨伐湛家!
“说是湛家投了南方那位‘南王’!逆贼!”
这话一出,百姓们一片哗然。
“胡说八道吧?湛家可是世代将门!”
“就是啊,湛家哪次不是拼命死人的?怎么可能投敌?”
“可皇宫调的兵,谁敢拦?咱小老百姓还不是听风就是雨……”
惊疑、愤怒、畏惧交织,满京风声鹤唳,百姓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