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父对此其实早有觉悟。
这些年,他虽为朝廷立下无数军功,可他也知道,这些军功在南帝眼中,始终是一把悬着的刀子。
南帝当年杀兄弟登上皇位,因此他疑心病很重,总是担心别人会谋朝纂位,他其实打心底里对这些武将们不信任。
再加之战澈又娶了沉轻,若是战澈的战家军,跟他手底下带的西南三路兵马联合的话,很容易发生兵变,到时候,南帝根本无力回天,只能退位让贤。
所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日了,倒也不惊讶,反而一脸平静,淡淡跟战澈说,“我沉韬十五岁上阵杀敌,时至今日,也杀了成千上万的敌寇了,我这一生也够本了。”
“倒是你,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作为岳父,今儿我也跟你说句心底里的实话。”
沉父眉心沉了沉,低声道,“南帝从未信任过你,你还年轻,多为自己做打算吧!”
战澈非常惊讶,他没想到沉父会看的如此通透,他早就看穿了他的未来,他本来还怕此事会让沉父伤感难过,现在反倒轻松了。
他点点头,“是,皇兄说您戎马半生,也该好好回京陪陪家人,享享清福了。”
“享清福?”沉父嘲讽地笑了笑,“好,那我便享清福,自此以后好好陪伴家人。”
战澈微微皱了皱眉,“皇兄说,要封您为西伯侯,还说要让小舅子去御前伺候,另外一个则以后承袭爵位。”
“好一个西伯侯。”沉父又嘲讽地笑了笑,马上抬手拍了拍战澈的肩膀,“倒也不错,好歹是平安回京城了。”
“你不知道,我从前想过更坏的结果。”
战澈满眼诧异,“更坏的结果?”
沉父也不藏着,淡淡道,“皇上疑心太重,我们这些常年在外征战,又立下无数军功的将军,最后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黄老将军,你可还记得?”
“黄平将军?”战澈拧着眉头,“他不是出征的时候,遇到敌军烧了粮草,老将军心脏不好,气死过去了吗?”
“真是气死的吗?”沉父似笑非笑,微微摇了摇头,“你还是太信任皇上了”
“罢了,有些话你听听便好。”沉父眼眸微微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道,“若要仔细琢磨的话,便好好去查一查,会有你要的结果。”
战澈喉结耸动,他知道南帝疑心病重,却不知道竟然在背后残害这些为国出力的武将。
他的心,也跟着跌入了冰窟窿!
“行了,有些话,我也只能说这么多。”沉父抬手拍着战澈的肩膀,翁婿之间的关系,也在无形之中拉近了许多。
“闲散侯爷也很好,这半辈子我对家人一直疏于照顾,也是该好好陪着夫人在家莳花弄草了。”
“走,先去看看轻丫头!”
二人一起出了宫。
与此同时,秦阁老正跟大皇子站在宫墙之上,二人远眺着,一直目送战澈跟沉父一起上了马车
秦阁老眼眸微沉,“也不知道沉韬跟摄政王单独说了些什么?他那个养女沉惜月,可是嫁给了三殿下,虽说如今只是个侍妾,可毕竟她是沉家人,也不知道摄政王会不会因此而偏袒三殿下?”
战炎负手而立,微微眯了眯眼睛,“以八皇叔的性情,必定不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偏袒老三的,再说了,老三如今疯疯癫癫的,为了一个女人都敢跟他母妃动手,这样的人,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