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我想到阮修德,想到他手里有我家人的三条命,想到险些被他又一次害死的时候,我再次认清现实。」
「我和他,必须有个了断。」
「所以,繁哥,我的死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这是我在十八年前亲眼目睹家人被害后,就注定的命运。」
「决定报答你之后,我一直在想,我要如何死得值,我的死,要怎样才能对你有利。今天的局面,已如我所愿,是最好的安排。」
「希望你不要怪我,为我高兴吧。」
「因为我将抵达的地方,有爷爷拿着甜甜的芝麻糕等我,有爸爸会把我举得高高的,还有妈妈笑着为我扎头,亲我的脸颊。」
「我终于能回家了。」
「那天在紫丁香树下,你没有问我眼里的幸福是什么。或许你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顾繁颤抖着手,翻开第二页信。
「唯一遗憾的,是心里的爱还未成形,恨,就替我做出了决定」
「繁哥,恭喜你自由。祝愿你往后,都如同你漫画里的向风,像风。」
「也不知道我那一身鲜艳的婚服,有没有让晕血的你看向我最后一眼?」
「原来宁医生说的‘生物特性’,就是飞蛾的命运。」
「告诉宁医生,告诉他们所有人,阮素茗不是精神病,我一直比任何人都清醒。」
「替我谢谢那位送我轮椅的姐姐。」
「现在,我的命运也到了。」
「繁哥,嫁给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喜事。」
「下辈子,我们再一起吃芝麻糕。」
“”
顾繁颤抖地拿着信纸,读到末尾后,又去翻那个装着芝麻糕的盒子,把所有的芝麻糕都拿出来后,也没现阮素茗其他留下的话。
只有两盒,少了两块的芝麻糕。
顾繁抓起一块芝麻糕放进嘴里,是阮素茗最喜欢的那种,多加了核桃仁和红枣的芝麻糕。
他吃着,伴随着低低的呜咽。
嘴里的咸,覆盖了甜。
「“繁哥,就算结婚,你也会是自由的。”」
婚宴前阮素茗的话,原来一直都有迹可循。
顾繁吃着芝麻糕,已经尝不到阮素茗说的甜了。
他继续抓起一块又一块芝麻糕塞进嘴里,
“咳咳咳”
他被呛得咳着,手紧攥着信,趴在桌子上低泣。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阮素茗的全部计划。
阮素茗甚至在杀死阮修德后,还杀死了那个对宋明海下手的精神病人。
因为他当初满怀恨意地看了那个病人一眼。
阮素茗把自己的死,算计到了极点。
缜密、天衣无缝。
就连阮素茗强烈要求那一套中式婚服,也另有目的。
顾繁直到今天,看见那躺在紫丁香果实里上的人,才意识到,那鲜红的喜袍,遮住了鲜血的颜色,让他能够看向阮素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