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从灼热通道挣脱出来,双脚刚踏上锈铁丘陵那蠕动的地表,一股远比隘口内部浓烈百倍的污秽气息便蛮横地灌满他的鼻腔和肺叶。
那不是单纯的气味,是铁屑刮擦着气管,是腐油堵塞了肺泡,是某种庞大、冰冷、带着腐烂金属甜腥的活物在向他呼出毒息。
他身后,那被格伦伍德用尽整个隘口的力量撕开的通道口,暗红的结晶体如同活过来的肉瘤,蠕动着、增生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挤压声,眨眼间便彻底“愈合”,将退路无情抹去。
眼前,是真正的绝望之地。
无边无际的暗红。
大地被一层不断蠕动、增生的结晶体覆盖,厚的地方像隆起的巨大真菌伞盖,薄处则如凝固的血痂,踩上去的触感令人作呕——脚下先是传来硬脆的碎裂感,紧接着是粘稠的迟滞,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正在腐烂的内脏上。
每一次抬脚,都带起粘丝般的暗红污迹。
极远处,那支指向天穹中不祥血月的“孤矛”,如同插在这片腐烂大地心脏上的墓碑,冰冷地宣告着王庭的终结。
空气粘稠得如同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砂砾,刮得喉咙生疼。
光线被无处不在的暗红锈雾扭曲、吸收,视野模糊不清,整个世界只剩下深浅不一的铁锈色块。
死寂是这里的背景音,但这死寂中塞满了细碎而恶毒的声响:结晶体缓慢生长的“沙沙”声,如同亿万铁虫在啃噬;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仿佛生锈铰链被强行拉扯的“嘎吱”呻吟;粘稠液体从巨大残骸缝隙滴落,砸在地表晶体上发出的“啪嗒”闷响。
那甜腥的铁锈味不再是气味,它像一层冰冷的油膜,试图包裹他的皮肤,渗透毛孔,钻进思维深处。
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视线边缘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细小的、蠕动的锈色斑点。
幻觉?还是侵蚀已经开始?
米勒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启动了【净火齿轮】。
“嗡——咔啦!”
净火猛地从他胸甲缝隙、领口、袖口喷薄而出,瞬间裹住全身!
“滋啦——!”
那不是火焰燃烧的声音,更像是滚烫的烙铁按在了湿牛皮上!
净火火苗带着净化的力量舔舐全身,发出密集的、如同油脂被烧焦的“滋滋”声响。
那些新生的锈点处,针扎火燎的剧痛后,皮肤表层竟微微隆起,几点极其微小的、黑红色的金属锈粉被硬生生逼了出来,滚落在暗红晶面上,转眼被蠕动的晶体吞没。
剧痛!
那感觉根本不是刮骨,更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再被狠狠搅动!
米勒的身体猛地绷直,如同遭受电击,牙关瞬间咬死,尝到了自己牙龈渗出的血腥味。
脸色由红转青,最后褪成死人般的惨白,豆大的汗珠刚渗出毛孔就被净火蒸发,只在皮肤上留下盐渍般的白痕。
过程只有短短几秒。
火焰敛去,短暂的“洁净”感包裹了他,仿佛刚从溺毙的油污中挣脱。
米勒身体晃了晃,喉咙里挤出压抑的闷哼,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和破碎的内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