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7日
今天早上,我没有去公司。
闹钟响了三次,我都没起身。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提醒我“上班时间已到”,我却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窗帘半掩,阳光透进来,带着一种刺眼的冷。
我忽然意识到,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在过去的十几天里,我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每一次工作,我都会犯下各种错误,报表混乱不堪,数据残缺不全,甚至在开会时,我差点将旧方案当作新计划汇报。这些失误让我倍感焦虑和自责,而更糟糕的是,领导似乎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异常。
前天,领导特意在下班后单独留下我,关切地询问我是否遇到了“个人问题”。面对他的询问,我选择了沉默,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状况。然而,今天,我终于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什么“个人问题”,而是我整个人都已经裂开了。
这种“裂开”并非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破碎的瓷器,无论怎样努力去拼凑,都无法恢复原状。我试图用伪装来掩盖这些裂痕,但结果却只是让它们变得更加明显。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只会让这些裂缝不断扩大,最终导致我彻底崩溃。
我打开电脑,写了一封辞职邮件。
字打得很慢,几乎每一行都停下来犹豫。
可最后,我还是点了“发送”。
手指离开鼠标的那一刻,我整个人松下来,像一只被放掉空气的气球。
没有解脱,只有空。
我躺在床上,房间很安静。
外面有人在楼下喊快递,声音被口罩闷住,显得含糊。
过去几年,我的生活几乎都在工作和应酬之间来回。
忙得没空多想,也没空停下来。
直到倩倒下,直到疫情把所有节奏按下暂停键,我才第一次被迫直面自己。
可面对的结果,是彻底的失衡。
我忽然觉得害怕。
害怕自己会就这样陷在幻觉和记忆里,再也走不出来。
害怕每天醒来,都要假装成“正常人”。
所以我辞职了。
至少,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理由。
夜里,情绪稍微平静。
我泡了一杯茶,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空荡的街道。
风吹起电线,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街角药店的灯还亮着,门口有个穿着厚羽绒服的男人,排队买口罩。
他低着头,背影孤单。
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和他是如此相似。我们都如同这座城市里的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影子,在喧嚣与繁华中默默地存在着,不引人注目。
那杯茶早已冷却,我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桌上,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映入眼帘,那是倩曾经买的。封面印着蓝色的海浪,她曾经说过要用这本笔记本来记录她的旅行计划。然而,如今这本笔记本却空空如也,仿佛它的主人从未在上面留下过任何痕迹。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书本的第一页,仿佛它是一件珍贵的宝物,稍有不慎便会损坏。我缓缓地拿起笔,那支笔在我手中显得有些沉重,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然而,尽管内心有些许不安和犹豫,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在洁白的纸张上落下了几行字:“今天,我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工作。我决定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让自己从忙碌的生活中暂时抽离出来。或许,这将是我走向内心平静的第一步。”
写完这几行字后,我慢慢地放下笔,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然后,我缓缓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地闭上双眼,感受着身体的重量逐渐被椅子所承载。
泪水并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它们只是静静地停留在我的眼眶里,似乎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才会滑落。我的胸口依旧空荡荡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依然存在,但与之前相比,它已经不再像一把锐利的刀子那样刺痛我的心脏,而是变得稍微柔和一些,就像被海水冲刷过的沙滩,只留下一片平静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