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累了。
“父皇,崔家已倒,母妃被禁足,儿臣又忤逆犯上,您可以安心了,儿臣对烨儿再无半分威胁。”
“只要父皇能留母妃、留甄氏与穆儿一命,儿臣要贬要关,要杀要剐,悉听父皇处置就是。”
赵怀朗说着,深深叩首。
哀莫大过于心死,赵怀朗用万分平静的语气,已然诉尽最后的怨气。
这一刻,盛帝眉宇间还是难忍触动。
可他心里无比清醒,这个儿子。。。。。。已不能留在朝中了。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叫老二知晓,自已绝非他口中那般无情,而造就今日之局面,也因着他实在是个愚蠢的!
“崔道元的认罪书你也看了,可瞧出什么来了?”
如此突兀的一句话,叫心如死灰的赵怀朗错愕地抬起了头。
盛帝对上赵怀朗惊疑的目光,只幽幽补了一句:“朕何时说过,要将储君之位留给烨儿?”
赵怀朗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应声:“难道不——”
可话到一半,忽然又没了声。
因为他心里清楚,父皇从不说无用之语。
可除了烨儿,三弟已被终身监禁,难道。。。。。。是他?
笑话!
若父皇当真属意他,那这二十年来的冷待算什么?当初的出尔反尔算什么?这几日禁足母妃、欲除崔家又算什么?
把他逼上绝路,摔打得遍体鳞伤,最后告诉他,悬崖下是山顶?
赵怀朗哑然失笑,几近自嘲地问道:“父皇,难道您要将储君之位传给儿臣吗?”
盛帝眸光幽深,淡淡吐声:“若朕今日以前。。。。。。确有此意呢?”
话至此处,盛帝猛一拂袖,转身走到案前,将其上已然摞得整齐的认罪文书再次一股脑甩到了赵怀朗身前。
“老二,你道这一次,崔道元为何认罪认得这般干脆?”
“被旁人耍得团团转却犹不自知,比起江浔,无论心智还是心性,老二你实在是差远了!”
这句话如同雷霆,尖利、冷厉又毫不留情面,让赵怀朗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他满脸难堪地仰起头来,从如此贬低与责难的话语间,听出了背后的深意。
赵怀朗蠢吗?
不,他一点也不蠢的。
比如此时此刻,从盛帝的只言片语间,他便得出了一个,与自已二十年来的认知都相悖的猜测,也隐约瞥见了这一局背后的真相——
父皇属意他,江浔与蔺老却极力阻止,外祖父已陷囹圄,却仍舍命要成全他。
可他。。。。。。却已落入陷阱,再无转圜余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盛帝瞧见赵怀朗几经变换的脸色,知晓他该是猜出背后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