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晓晓那句清晰而又充满了力量的“请陛下恩准”,在寂静的紫宸殿内缓缓落下时,所有被那宏大蓝图震撼得有些失神的文武百官,终于如梦初醒!
紧接着,整个大殿,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平静湖面,瞬间炸开了锅!
“这……这万万不可啊!”
第一个站出来的,竟是须发皆白、一直被视为新朝柱石的左丞相,李光旭!
他手持玉笏,躬身出列,脸上满是焦急与忧虑之色,对着龙椅与凤座,深深一拜。
“启禀陛下,启禀皇后娘娘!”
他的声音,沉重而恳切。
“皇后娘娘的富国强民之策,确实……石破天惊,闻所未闻!老臣……佩服之至!但……成立‘三司’,独立于六部之外,此事与我南渊王朝立国数百年的祖制,严重不符啊!”
“自古以来,农、工、商,皆由户部、工部统管,各司其职,互为监督。若另立三司,架空六部,直接对陛下与娘娘负责,这……这岂不是让朝堂之上,出现了两个权力中枢?日后政令不一,官员互相掣肘,恐……恐将引发更大的混乱啊!望陛下与娘娘,三思!三思啊!”
李光旭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大半文官集团的附和。
“李相所言极是!祖制不可废啊!”
“是啊!六部制乃是太祖皇帝亲定,行之有效数百年,岂能说改就改?”
他们并非完全反对苏晓晓的“富国强民”之策,而是作为一个成熟的官僚体系中的一员,他们本能地,对这种颠覆了所有现有规则的“变革”,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而反应最是激烈的,莫过于户部尚书,钱如海。
“三司”之中,“农务司”与“商务司”的职权,几乎是将他户部最重要的“钱袋子”和“粮袋子”,硬生生地挖走了一大半!
这对他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
他涨红了脸,也顾不得许多,出列奏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臣……斗胆,坚决反对!”
“我朝自古,重农抑商!若成立‘商务司’,大搞什么‘皇家产业’,与民争利,岂不是会让天下商贾,无路可走?长此以往,市场混乱,物价飞涨,国之根基,必将动摇!”
“更何况!”他加重了语气,哭穷道。
“无论是推广神种,还是建立新的商路,亦或是革新工造,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金银来支持?如今国库空虚,连南境将士的抚恤金都还未完全发放到位,哪里……哪里还有余钱,去支持娘娘您这……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般的‘宏伟蓝图’啊!”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忧国忧民”,瞬间便让朝堂之上的风向,再次发生了偏转。
是啊,想法虽好,可,没钱啊!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反对与质疑的气氛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在了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年轻皇后身上。
他们倒要看看,面对这几乎是整个文官体系的“集体发难”,这位据说有经天纬地之才的皇后娘娘,要如何应对?
然而,苏晓晓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她看着下方那些或慷慨陈词、或义愤填膺的大臣们,只是淡淡地,问了钱如海一个问题。
“钱尚书,”她的声音,清冷而又充满了穿透力。
“本宫只问你一句。按照你户部目前的开源节流之法,若要将国库重新填满,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需要多长时间?”
“这……”
钱如海被问得一愣,他支吾了半天,才硬着头皮回答道:
“若……若无大的天灾人祸,风调雨顺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三十年?”苏晓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钱尚书,你可知,人生,有几个三十年?我南渊的百姓,还能再等三十年吗?北境的蛮族,会给我们三十年的时间,去休养生息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凤鸣九天,响彻整个大殿!
“祖制?!你们口口声声,说的都是祖制!但你们忘了,太祖皇帝定下这些祖制的时候,是何等的光景?那时,我南渊王朝,开疆拓土,国富民强!而现在呢?是历经内乱,百废待兴!固守着早已不合时宜的旧规,无异于刻舟求剑,缘木求鱼!这,不是治国,是亡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