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理工学堂!”
当这六个充满了颠覆性与冲击力的字眼,在御书房内回荡之时,即便是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左右二相李光旭和张廷义,也感到自己的心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改革”了。
这分明是在刨整个南渊王朝,乃至这片大陆数千年来,根深蒂固的社会根基啊!
“不可!陛下,皇后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短暂的失神之后,左丞相李光旭,这位新朝的文官之首,第一次,用一种近乎于“死谏”的决绝姿态,跪倒在地!
他声音沉痛,痛心疾首地说道:“启禀陛下!我朝太祖皇帝,以科举取士,定下‘士农工商’之序,方才有了这数百年的文教昌盛,天下归心!此乃国之根本,万世不易之基石啊!”
“如今,皇后殿下欲另立学堂,不考经义,只重‘奇技淫巧’,更许以官阶俸禄,与国子监之正途相提并论。此举……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是鼓励天下学子,舍弃圣贤大道,去追逐那些……不入流的‘术’!”
“长此以往,人心浮动,文风败坏!‘技术官吏’与我等‘科举正臣’,必将形成两大派系,相互攻讦,届时,朝堂之上,再无宁日!国之大乱,便由此而始啊!望陛下与皇后殿下,收回成命,三思而后行!”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也代表了在场,乃至朝堂之上,所有文官集团,最深沉的忧虑。
右丞相张廷义,虽是武将出身,此刻也面色凝重地出列附议:“李相所言,虽有偏颇,却也不无道理。陛下,皇后殿-下,此事……确实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御书房内,气氛瞬间凝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看着凤座之旁的苏晓晓,等着看她,将如何应对,这来自整个文官体系的、最根本的“道统之争”。
然而,苏晓晓却没有生气,更没有辩驳。
她只是缓缓地,走下台阶,亲自将跪在地上的李光旭,扶了起来。
“李相,请起。”
她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了尊敬。
“您为国分忧,为我南渊万世基业着想的这颗心,本宫感受到了。也十分敬佩。”
她先是肯定了对方的“公心”,大大地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然后,她才缓缓说道:“李相方才所言,句句在理。科举取士,乃是国之大典,是选拔治国安邦之才的根本,绝不可废,更不可轻慢。这一点,本宫与陛下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
“但是,”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李相,您想过没有。一个国家,一个王朝,就像一个人。这个人,想要活下去,活得好,既需要一颗会思考、懂道理的‘大脑’,也需要一双能劳作,会创造的‘双手’,对吗?”
“国子监,以及天下所有的学塾,所培养的,便是我南渊的‘大脑’。他们学习圣贤之道,明晰礼义廉耻,他们将成为未来的官员、谋士、法官,他们负责为这个国家,制定规则,指引方向,安抚人心。”
“而本宫想要建立的这所‘理工学堂’,所培养的,则是我南渊的‘双手’!”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高昂而有力。
“他们或许不懂之乎者也,但他们能让土地的收成,翻上五倍、十倍!他们能让工坊的效率,提升百倍、千倍!他们能造出更锋利的兵器,更坚固的城墙,能让我们的将士,在面对外敌时,少流血,多打胜仗!”
“请问李相,”她直视着李光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一个只有‘大脑’,却没有‘双手’的人,能活下去吗?一个只有‘治国之道’,却没有‘强国之技’的王朝,又能走多远呢?”
一番“大脑与双手”的精妙比喻,让李光旭和张廷义,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就在此时,龙椅之上的南渊钰,终于开口了。
他站起身,走到苏晓晓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一锤定音!
“皇后所言,亦是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