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下毒,后又放火加下毒!
这哪里是夫妻,怕不是积怨几世的仇人吧!
想起长公主口中的谢皇后的遭遇,她忍不住摇头。
被他们赵家人看上,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周倚桐的脉搏细若游丝,时断时续,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她又掀开周倚桐的眼睑,瞳孔涣散,眼白上布着细密的红丝。
凑近闻了闻她的口鼻,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混着腐草气。
是两种新毒,一种能麻痹心肺,一种专噬气血,与先前留在她体内的几种平衡剧毒相攻,把早已被毒侵蚀得破败不堪的身体雪上加霜。
“周将军,”林霜晚直起身,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三皇子妃体内原有毒未解,又添了‘牵机引’和‘腐骨散’。”
“此刻毒素已侵及心脉,寻常汤药灌不进去,只能先施针逼毒,再用外熏法透药。”
周健生脸色煞白,攥着拳头的指节泛白:“世子妃,只要能救我妹妹,您尽管施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林霜晚点头,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指尖在烛火上快速燎过消毒:
“白芨,取我药箱底层的‘醒神香’点燃,再让府中仆妇烧一锅滚水,备好烈酒和干净的棉布。”
她话音未落,萧以琛已站在门口沉声吩咐:“沉云,按世子妃的话去办,半个时辰内备齐所有东西。”
他方才在外院听到两人对话,此刻看着屋内摇摇欲坠的烛火,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三皇子下手如此急切,分明是怕周倚桐醒来说出什么。
林霜晚已快手快脚刺入第一针,选的是人中与涌泉二穴,银针刺入半寸。
周倚桐喉间忽然溢出一声极轻的呻吟,像是被针尖挑动了最后一丝生气。
周健生猛地屏住呼吸,看着林霜晚手腕翻飞,一根根银针精准扎在周倚桐百会、膻中、曲池等要害穴位。
每扎下一处,便用指腹轻捻针尾,那细如牛毛的银针竟微微颤动起来,带起一层细密的汗珠渗在周倚桐苍白的皮肤上。
“牵机引会让筋脉收缩如弓,腐骨散专蚀血肉,”林霜晚一边施针一边解释,额角也渗出薄汗。
“我先用银针锁住她心脉,再引毒素向四肢暂避,等下用药汤熏蒸时,周将军叫人按住三皇妃四肢,莫让她因剧痛挣扎断了针。”
周健生重重点头,看着妹妹原本灰败的脸颊渐渐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知道那是毒素被逼动的征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仆妇端来滚水,白芨已将醒神香燃在床头,袅袅青烟带着清苦的药味,总算压下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腐气。
林霜晚从药箱里取出几个油纸包,倒出暗红色的药粉与黑色药膏。
药粉撒进滚水里,瞬间蒸腾起刺鼻的白雾。
药膏则被她快速抹在周倚桐的手腕、脚踝与心口处。
“熏汤好了,”林霜晚退开半步,对周景道,“按住她。”
周健生立刻上前,双膝跪在榻边,牢牢按住周倚桐的肩膀与膝盖。
就在药汤的热气裹住周倚桐身子的刹那,她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皮肤下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鼓起一道道扭曲的青筋。
扎在她身上的银针剧烈震颤,险些被震落。
“忍一忍,桐儿,忍一忍!”周景红着眼眶低喊,指腹都按得发白。
林霜晚盯着周倚桐的脸,忽然屈指在她心口的银针上重重一弹,那银针猛地往下陷了半分。
周倚桐一声短促的痛呼,抽搐竟奇迹般缓了些,嘴角缓缓溢出黑紫色的血沫,带着浓烈的腥臭味。
“毒出来了。”
林霜晚松了口气,示意白芨用棉布擦去血沫,“再熏一刻钟,等她能咽下水,就好办了。”
萧以琛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此刻见周倚桐的呼吸渐渐平稳,才对身旁的沉云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