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确实没考虑过。
“算了。”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裹着的疲惫,比塔顶的风还凉,“反正我也习惯了。”
这句话像根针,“噗”地扎破了雅典娜心里那点愧疚和尴尬。
她盯着那截露在斗篷外的脖颈,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就是当年搅得欧洲魔法界天翻地覆的魔王?居然在这儿跟她玩“我很可怜”的把戏?
“你少来这套!”她不忿的揭穿到:“你自己又不是出不来!这破塔能困住谁啊?”
格林德沃终于缓缓侧过脸,苍蓝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却没什么温度:“出去又能去哪?没人会想我出去的。”
“啧,”雅典娜翻了个白眼,语气略微有些嫌弃:“你自己不是人啊?你不想出去?”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越过她,望向远处模糊的天际线,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不想。”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雅典娜被噎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那你不会自己去问他?!”
风猛地大了起来,卷起两人之间的沉默,往云层深处飘去。
格林德沃看着她有些质问的样子,眼底那层冰封似的冷意,似乎悄悄融了一丝。
雅典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猛地抬手在储物戒上一摸。
哗啦啦一阵轻响,一大叠泛着柔光的羊皮纸、几支削得尖尖的羽毛笔,还有一小瓶墨汁“啪”地落在石栏上,摆得整整齐齐。
“我先回去了。”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恢复了几分利落,“我让人买了只最快的猫头鹰,今晚之前准能飞到这儿。”
她指了指那堆纸笔,眼神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催促:“这些你先用着。爱写给谁写给谁,写多少张都行。反正邮费我包了。”
说完也不等格林德沃回应,转身就往塔下走,斗篷的下摆被风掀起,像只急于飞走的鸟。
走到石阶口时,她又回头撂下一句:“写不写随你,但机会给你了啊!”
话音落时,身影已经消失在塔顶的阴影里。
石栏上,羊皮纸被风吹得轻轻颤动,墨水瓶口的软木塞透着新鲜的木香。
格林德沃望着那堆东西,又看了看女孩消失的方向,苍蓝色的眼睛里,终于漫上一丝几不可察的暖意,像被阳光晒化的薄冰。
格林德沃指尖拂过最上面那张羊皮纸的边缘,忽然感觉到底下藏着些硬挺的东西。
他挑了挑眉,随手一翻。
几张照片从纸页间滑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石栏上。
照片上的人,正是邓布利多。
一张是他在霍格沃茨的草坪上,背对着镜头坐在长椅上,银白的胡子被风吹得扬起,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柠檬硬糖。
另一张是在办公室里,他正低头看着桌上的冥想盆,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像是在笑。
最底下那张最有意思,大概是偷拍的。
他举着一根鸡腿,嘴角沾着点酱汁,表情傻乎乎的,完全没了平日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照片上的人影还在微微晃动,带着魔法照片特有的鲜活。
格林德沃拿起那张啃鸡腿的,指尖在照片边缘摩挲了半晌,忽然低低地嗤笑了一声,眼里却没什么嘲讽的意味,倒像是被那点烟火气烫了一下,连带着指尖都泛起些微的暖意。
这烦人精……倒是把心思用到了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