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奴姑娘!冷静!”巫咸大巫急声喝道,巫力光罩竭力收束,试图安抚她狂暴的魂火。
“冷静?!”兰奴的魂影,发出尖利刺耳的冷笑,带着无尽的怨毒,“我这一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被错认,被欺骗,被利用!像一个傻子一样,爱着一个把我当成别人替身的男人!最后……最后还要被那该死的龟甲告知,连血脉都是污秽不堪!”
她的魂影剧烈地波动,绿焰升腾,“巴务相……我要找到他!我要亲口问问他!当年篝火旁,他看着我的眼睛,吻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到底是谁?!我要他亲口告诉我,我这荒唐又可悲的一生,到底算什么球?!”
怨毒的嘶吼,在圣池的空间回荡,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巫咸和银禅子的脸色都凝重无比。
兰奴的魂火,因这滔天的恨意,而强行提前凝形,但这一股恨意如同浸了剧毒的双刃剑,既给了她暂时的力量,也在疯狂燃烧她本就脆弱的魂体本源!
如若不能及时地疏导或找到目标,她极有可能在恨火中,彻底地焚尽烧待尽!
“你的恨,我们知晓。”巫咸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试图引回她的理智。
“但巴务相此刻不在盐阳。他和水灵当,为了救风大王,为了寻回契约真相,已经深入夷水河底,去寻找三生石本体了!”
“夷水河底?三生石?”兰奴魂影的狂乱波动猛地一滞,眼中燃烧的绿焰闪烁不定。
救姐姐?那个被她亲手推向死亡边缘的姐姐?龟甲……契约……三生石畔……
混乱的恨意之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血脉本源的悸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悄然浮现。
姐姐……风济谷……
“带我去!”兰奴魂影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偏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要去夷水河底!我要亲眼看着!我要在一切终结之地,亲口问他个明白!否则,我立刻点燃魂火,让这点残念化为诅咒,永世与他纠缠不清!”
她的魂影骤然地收缩,化作一道凝练的碧绿流光,重新没入那剧烈震颤的泪珠之中,散发出危险而决绝的气息。
巫咸与银禅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凝重。
兰奴的恨意已成心魔,强行压制,只会加速她的毁灭。
夷水河底,虽然是危机重重,但或许……只有在那里,直面一切,才能找到化解她心魔、也挽救她魂火的契机?
“备快舟!去万骨窟!”巫咸沉声地下令。
夷水河底,却是另一个世界。
浑浊的河水,被奇异的力场,隔绝在头顶数丈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压抑的透明穹顶。
河床并非全部都是淤泥,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的血浆一般的暗红色沉积物,散发出浓重的铁锈与腐朽的气息。
巨大的、不知名水兽的森白骨骸,半埋在红泥之中,如同沉船的桅杆矗立着。
水流在这里变得粘稠而缓慢,光线昏暗,只有一些散发着幽蓝或惨绿磷光的,奇异水草和苔藓,在嶙峋的黑色礁石间摇曳,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更诡异的是,这里面空间的扭曲感。
某些区域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折射出完全不同的、光怪陆离的画面片段:
有上古部落祭祀的篝火,有巨兽搏杀的虚影,甚至……有风济谷盐晶雕像,那空洞的血色眼眸!
法则在这里被侵蚀,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巴务相和水灵当,如同置身于一座巨大的、沉没的幽冥坟场。
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水温,而是源于那无处不在的、侵蚀灵魂的阴冷死气。
他们每前进一步,都感觉到有无形的泥沼在拖拽双腿,消耗着巨大的体力和意志力。
“幽冥对现实的侵蚀……比我想象的更严重!”水灵当的脸色发青,他精通水灵之力,此刻却感觉与周围水元的联系,变得滞涩而充满恶意,“此地水元……已被严重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