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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萧案重启(第1页)

---金碧辉煌的麟德殿内,宴乐未歇。金樽玉盏折射着殿顶镶嵌的明珠光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与西域进贡的异域香料气息。舞姬的霓裳羽衣旋动如云,丝竹管弦之声,清越悠扬,织就一片太平盛世的华彩乐章。就在方才,天子亲口擢升李元芳为左千牛卫将军,紫袍玉带,意气风发,殿中气氛正如那暖炉中跳跃的炭火,炽热而喧腾。

狄仁杰端坐席间,紫袍沉稳,面上亦带着与众人同贺的浅淡笑意。他目光温煦地落在阶下受赏的李元芳身上,年轻的将军身躯挺拔如松,新赐的千牛刀悬于腰侧,在灯火下闪烁着冷冽而荣耀的微光。元芳感受到恩师的目光,侧身,隔着喧腾的舞乐与缭绕的香雾,朝狄仁杰深深一揖,眼中感激与坚毅交织,胜过万语千言。

侍者悄无声息地趋近,为狄仁杰案前的金杯斟满一种奇异的深红色酒浆。那色泽浓稠得近乎凝固,在夜明珠的光晕下,仿佛沉睡着某种古老的生命。殿内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开少许。

“陛下,”狄仁杰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乐声与人语,清晰地传入御座之上武则天的耳中。他双手捧起那杯异域深红,目光沉静地望向龙椅方向,“此酒来自波斯极西之地,名曰‘血珀’。臣尝闻,其色红艳,乃因酿造之地烈日灼灼,葡萄藤根植于赤色砂石,汲地髓之精,方得此浓郁深红,非寻常佳酿可比。”

殿内的声浪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武则天斜倚在九龙盘绕的御座之上,凤目微垂,指尖在光滑温润的扶手上轻轻点着,那动作带着一种慵懒的威仪。她目光投向狄仁杰手中那杯深得化不开的酒液,唇角似乎勾着一丝兴味的弧度,却并未言语。

狄仁杰微微举杯,让那“血珀”在光影下流转,深沉的红光映着他沉肃的眉宇。“色深如血,浓烈似火。”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投入静湖的石子,“然而,纵使此酒红艳如斯,在臣心中,尚有另一腔热血,其色之殷,其冤之深,远胜此杯百倍千倍。那血色,至今仍沉淀于洛阳城外的黄土之下,二十载寒暑,未曾稍褪,每每思之,令人五内如焚。”

空气骤然凝固。乐师的手指僵在弦上,舞姬的旋动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方才还喧闹的大殿,瞬间落针可闻。无数道目光,惊疑、探究、畏惧,齐齐聚焦于狄仁杰身上。侍立御座旁的上官婉儿,捧着玉壶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清澈的酒液在壶口边缘轻轻一晃。

武则天点着扶手的手指,倏然停住。

那双阅尽沧桑、洞悉人心的凤目,锐利如鹰隼,瞬间穿透殿内迷离的光影与香雾,牢牢锁在狄仁杰身上。她微微首起了倚靠的身体,宽大的金线绣凤袍袖下,手指缓缓收拢。殿顶明珠的光华落在她眼中,却映不出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狄卿,”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质,压得整个麟德殿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你指何人?”

狄仁杰离席,躬身,双手将那只盛满“血珀”的金杯高高捧过头顶,杯中的深红液体在烛火下不安地晃动。“臣,斗胆,”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每一个字都像经过千锤百炼,“恳请陛下,念及二十年前,虎牢关外,萧远峰将军那未能流尽的——最后一滴血!”

“萧远峰”三字,如同三记沉重的丧钟,在这极致的寂静中轰然撞响!一些年迈的臣子脸色瞬间煞白,慌忙垂下头去,仿佛那名字本身便带着不祥的诅咒。年轻的官员则面面相觑,眼中充满茫然与震惊,那个在官方史册和流言中早己被钉死在叛国柱上的名字,此刻竟被当朝宰辅在如此盛宴之上,以血为喻,公然提及!

死寂。连呼吸声都似乎被扼住了咽喉。

武则天脸上的慵懒与兴味早己消失无踪。她定定地看着下方躬身捧杯的狄仁杰,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剐过他花白的鬓角、沉毅的侧脸。御座扶手上的金漆蟠龙,在她收紧的指下似乎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每一瞬都漫长得如同一个轮回。

终于,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彻骨髓:

“狄怀英,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萧远峰,通敌叛国,铁证如山!先帝御笔亲裁,此乃定谳二十载的铁案!你今日,是借酒装疯,还是”她的尾音微微拖长,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要为他翻案?”

狄仁杰依旧保持着捧杯躬身的姿势,身形稳如山岳。“臣不敢妄言翻案。”他声音沉稳依旧,却字字千钧,“臣只求一个‘审’字。臣手中,握有当年铁证之外,被尘土掩埋、被时光忽略之物。它们或许微弱,却如星火,足以照亮通往真相另一面的幽径。臣恳请陛下,允三法司会同微臣,重启卷宗,再勘此案!若臣所查为虚,甘受欺君罔上之罪,万死不辞!若”他微微一顿,抬起头,目光如炬,迎向御座上那道冰冷的审视,“若沉冤果在其下,则陛下圣明烛照,拨云见日,亦是为我大唐军魂,正名昭雪!”

他双手稳稳地托着那杯深红的“血珀”,酒液在杯壁内微微荡漾,映着殿内煌煌灯火,也映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那决绝,比酒色更深沉,比殿宇更厚重。

漫长的、令人心悸的沉默再次笼罩。武则天的手指在蟠龙扶手上缓缓松开,又再次收紧,反复数次。她的目光从狄仁杰身上移开,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扫过李元芳那张年轻而写满震惊与忧虑的脸,最终,落回狄仁杰高举过顶的那杯深红之上。那血色,在满殿的金碧辉煌中,显得如此刺目,如此不祥,又如此执拗。

风,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入,吹得殿角的宫灯微微摇曳,光影在女皇深不可测的瞳孔中明灭不定。终于,一声极轻、却足以令所有人心脏骤停的叹息,从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上传来。

“拟旨。”武则天闭上眼,复又睁开,眸中所有情绪尽数敛去,只剩下帝王的决断与冰冷的威权,“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会同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狄仁杰,即日复核神功元年萧远峰叛国一案。所有相关卷宗、人证、物证,无论存于何处,悉数调集,不得延误!此案从头审过!”

“陛下圣明!”狄仁杰深深拜下,额头触及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那杯沉重的“血珀”,终于被他轻轻置于身前。深红的酒液,在杯中兀自晃动着,如同一个刚刚被唤醒、亟待诉说的血色秘密。

“臣,领旨!”声音穿透殿宇,带着破开沉疴的锐气。

惊雷,像天神震怒的战鼓,毫无征兆地在洛阳城头炸响!惨白狰狞的电光瞬间撕裂浓墨般的夜幕,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森然。紧接着,倾盆暴雨如天河倒泻,狂暴地冲刷着这座帝国的心脏。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刑部大堂厚重的青瓦上,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要将整个屋顶击穿。

大堂之内,景象却与外面的狂暴截然相反,压抑得令人窒息。巨大的空间被摇曳的烛火勉强照亮,烛光在穿堂而过的湿冷夜风中不安地跳动,将悬挂的“明镜高悬”匾额和两侧肃穆的刑具架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鬼魅。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潮气、陈年纸张的霉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铁与血沉淀后的冰冷气息。

三法司的主官们各自占据一方长案,如同庙宇里泥塑的神像,笼罩在烛光不及的深重阴影里。刑部尚书崔元综端坐正中主位,一张瘦削的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刻板冷硬,他面前堆叠的卷宗如同小山,象征着无可动摇的权威。大理寺卿卢承庆紧挨其左,须发皆白,老眼低垂,仿佛睡着了一般,唯有偶尔捻动佛珠的手指暴露着内心的不宁。御史中丞李昭德坐在右侧,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如鹰隼,在摇曳的光影中逡巡。

大堂中央,一张特设的长案格外醒目。上面整齐摆放着几件刚从尘封多年的库房深处起出的物件:一个边角磨损、沾着可疑暗褐色斑点的皮质箭囊;一枚铜质虎头兵符,曾经象征无上军权,如今却黯淡无光;最触目的,是两封用厚厚桑皮纸包裹、以褪色丝绦捆扎的文书,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仿佛凝固了二十年的时光。这便是当年指证萧远峰通敌叛国的核心物证——来自突厥王庭的密信,以及所谓萧远峰亲笔所写的叛降书。

狄仁杰立于案前,一身紫色常服在昏暗中显得沉凝厚重。李元芳按刀侍立其后,崭新的千牛卫将军甲胄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他年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堂上众人和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证物。雨水敲打瓦片的声响,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崔元综终于抬起眼皮,目光越过堆积的卷宗,落在狄仁杰身上,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毫无暖意,只有浓浓的讥诮与不耐:“狄公,”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雨声,“夤夜暴雨,扰人清梦,就为了这些早己烂透的故纸堆?先帝明察秋毫,御笔亲裁的铁案,人证、物证、供词,桩桩件件,铁板钉钉!翻?怎么翻?又何必翻?莫非狄公真信了市井愚民那些无稽的流言蜚语,要动摇先帝定下的乾坤?”他的手指重重敲在面前的卷宗封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铁案如山!岂容妄动!”

“崔尚书此言差矣。”狄仁杰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深潭不起涟漪,“‘铁案’二字,重逾千斤。正因其重,才更需慎之又慎,务求无冤无枉。陛下既己下旨重审,你我奉旨勘核,职责所在,便当摒除成见,只问证据本身,是否确如当年所呈,毫无瑕疵。”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两封关键的密信,“铁案之‘铁’,若生锈蚀,亦会崩坏。真相,往往就藏匿在锈迹之下,被尘埃覆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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