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厂房里走,王致胜和吴阿蒙落后几步,跟在最后头。厂区里的香樟树影落在地上,斑驳陆离。
吴阿蒙看着王致胜的背影,忽然咧嘴一笑,带着点江南人特有的软糯口音开口:“王先生,早听说你身手厉害,我这人就好这口,手有点痒,想跟你讨教几招,不知肯不肯赏脸?”
王致胜回头看了眼他壮实的身板,又瞥了眼前面渐行渐远的人群,脚步不停,只淡淡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一片僻静的树荫下,王致胜抬手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了根手腕粗的树枝,随手剥去枝叶,只留一根光溜溜的棍儿,掂了掂,看向吴阿蒙:“准备好了?”
吴阿蒙活动了下脖颈,骨节咔咔作响,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不再是先前那副憨厚模样,他沉声道:“请。”
话音刚落,王致胜忽然低喝一声:“贴山靠!”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指令,他整个人猛地沉腰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撞向吴阿蒙,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吴阿蒙也是个练家子,见状立刻沉肩卸力,想硬接这一下,可王致胜的力道实在太猛,像座移动的山压过来,“砰”的一声闷响,他只觉得胸口像被巨石碾过,气血翻涌,喉头一阵发甜,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差点站不稳。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眼前一花,王致胜手里的树枝己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王致胜看着他微变的脸色,忽然嘿嘿一笑,收回树枝:“这要是把刀,你脑袋这会儿己经没了。”
吴阿蒙捂着胸口,喘了两口粗气,随即露出个服气的笑:“王先生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他抹了把嘴角,眼里反倒多了几分敬佩——这等身手,是真能在刀光里走活的硬功夫。
王致胜把树枝扔回树下,拍了拍手:“承让。”说罢转身往厂房走,留下吴阿蒙在原地揉着胸口,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还带着点没缓过神的震撼。
一行人走进厂房,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电子元件的混合气息,智能机械臂在流水线上精准运作,发出规律的嗡鸣。李三岁正听林晚舟介绍新型电池的封装技术,目光无意间扫过跟在身后的吴阿蒙,见他工装外套上沾了些尘土,脖颈处还有道浅浅的红痕,嘴角便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跟致胜比划了?”她头也没回,语气却带着笃定。
吴阿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声:“嗯。”
李三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眼底带着点促狭:“过了几招?”
这话一出,王致远和王致胜都看了过来。吴阿蒙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声音有些闷:“没没几招。就一招,我就被他用树枝架住脖子了。”
李三岁闻言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胳膊:“早跟你说过,别总惦记着找他比试。你当他那‘怒目金刚’是白叫的?前三十年的锐气都藏在骨子里,你能接住他一招,己经算不错了。”
王致远在一旁听着,见弟弟没吃亏,脸上也露出笑意,忙打圆场:“武人比武本就是切磋,点到为止就好。我这弟弟从小性子野,练的又是硬桥硬马的功夫,下手没个轻重,阿蒙你别往心里去,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李三岁却摆了摆手,目光扫过王致胜沉静的侧脸,又落回吴阿蒙身上,语气淡了几分,却透着股通透:“不必道歉。这世上的道理,说到底还是弱肉强食。技不如人,认了便是,下次再练回来就是。磨磨性子,未必是坏事。”
吴阿蒙听了,用力点了点头,先前那点挫败感散了不少,反倒生出些不服输的劲头来。林晚舟在一旁看得分明,心里暗暗咋舌——这李家的人,果然连说话都带着股不寻常的气度。
王致胜自始至终没说什么,只是往生产线那边瞥了眼,仿佛刚才那场比试不过是拂去了肩上的一粒尘埃。
参观完生产线,几人站在厂区的观景台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光伏电站。李三岁迎着风,理了理被吹乱的鬓发,转头看向王致远,语气带着几分认真:“王总,不瞒你说,你们这新能源汽车的技术,确实走在了前头。这市场这么大,我也想进来分一杯羹。”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你放心,我李三岁做事有底线,不会仗着家里的关系搞那些巧取豪夺的勾当。我想注资三百亿,不算多,到时候你们王家吃肉,给我留口汤喝就行。”
王致远心里一凛。三百亿听着是笔巨款,可投进新能源这个吞金窟,尤其是他们现在正攻坚的固态电池项目,确实只能算杯水车薪。他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李三岁的意思——这哪是来“喝汤”的,分明是带着诚意来搭伙的。
与其独吞这块蛋糕,引得旁人眼红算计,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王致远笑了笑,语气爽朗:“三岁说的哪里话。三百亿,我送你新能源板块百分之十的股份。往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有钱一起赚,有坎一起过。”
这话一出,旁边的林晚舟不由得暗暗咋舌。她掌管新能源板块多年,清楚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意味着什么——光是当前估值就不下千亿,更别说未来的增长空间了。王总这手笔,实在太大了。
李三岁也有些意外,随即眼底漾开笑意。她没多说客套话,只是伸出手:“那就谢过王总了。”
王致远抬手,与她重重击了一掌,清脆的响声在风里荡开。“没必要签什么合同,咱们俩的交情,一掌就够了。”
李三岁收回手,指尖还留着击掌的力道,她看着远处的天际线,语气带着笃定:“王总爽快。你放心,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不会让你吃亏。过些日子,我会让你在其他领域,连本带利都挣回来的。”
风掠过光伏板,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合作伴奏。王致远知道,李三岁这话绝非空谈。从此,王家的船,算是真正与李家这艘巨轮并在了一处,往后的风浪,怕是要一起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