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五的清晨,杜小荷坐在炕上缝制婴儿的小棉袄。
窗外的雪下了一夜,将整个牙狗屯裹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手指轻轻抚过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她和王谦的第一个孩子。
"又踢你了?"王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走进来,看见儿媳的动作,笑眯眯地问。
杜小荷点点头,接过鸡汤小口啜饮:"这孩子劲儿大,跟他爹一个样。"
王母坐在炕沿,拿起未完成的小棉袄继续缝制:"谦儿跟他爹进山了?"
"嗯,"杜小荷望向窗外,"说是去下套子,赶在年前再打点野味。"
她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那件淡紫色毛衣上——那是韩雪前几天托人送来的。毛衣织得精巧,领口还绣着几朵小花,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韩老师手真巧,"王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花样咱屯里没人会织。"
杜小荷放下碗,轻声道:"娘,您说。。。韩老师为啥对咱家这么好?"
王母手上的针线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傻丫头,你心里明白。"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噼啪"的声响。杜小荷摸着毛衣上精致的花纹,思绪飘回几天前——韩雪红着脸将毛衣递给她时,眼中那份掩饰不住的失落与祝福。
"娘,"杜小荷突然开口,"我想请韩老师来家吃饭。"
王母惊讶地抬头:"你。。。不介意?"
杜小荷笑了笑,眼角却有些湿润:"她是个好姑娘。再说。。。谦哥心里有数。"
公社一中的下课铃响起时,韩雪正在批改作业。听到有人找,她匆忙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走出办公室,却看见杜小荷挺着肚子站在校门口,鼻尖冻得通红。
"杜嫂子!"韩雪赶紧跑过去,"你怎么来了?天这么冷。。。"
杜小荷拉住她的手:"来接你去家吃饭。谦哥打了只山鸡,炖了蘑菇。"
韩雪连连摆手:"这。。。这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杜小荷不由分说地挽住她的胳膊,"你送那么好看的毛衣,我还没谢你呢。"
两个姑娘坐着屯里的马车往回走。韩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杜小荷,生怕她磕着碰着。杜小荷看在眼里,心里更软了几分。
"韩老师,"杜小荷突然问,"你喜欢我家谦哥啥?"
韩雪顿时涨红了脸,手指绞着衣角:"我。。。我没有。。。"
"别不好意思,"杜小荷笑了,"屯里谁不知道啊。谦哥人高马大,枪法好,还会疼人。。。"
韩雪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他。。。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杜小荷心头一热,握住了韩雪冰凉的手:"傻姑娘。。。"
王家院子里,王谦正和于子明处理刚打回来的野兔。见杜小荷带着韩雪回来,两人同时愣住了。
"韩。。。韩老师来了?"王谦手里的刀差点掉地上。
杜小荷笑眯眯地说:"我请的。韩老师送我那么好看的毛衣,总得表示表示。"
王谦尴尬地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于子明见状,识趣地拎起兔子:"那啥,我去找玉兰处理这个。。。"说完一溜烟跑了。
午饭很丰盛,山鸡炖蘑菇、红烧野兔、酸菜白肉,还有杜小荷拿手的贴饼子。王母热情地给韩雪夹菜,王父则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只是多看了儿子几眼。
"韩老师,"杜小荷给韩雪盛了碗鸡汤,"听说你父母都在哈尔滨?"
韩雪小口喝着汤:"嗯,爸爸是机械厂的工程师。"
"城里姑娘就是不一样,"王母赞叹道,"皮肤白净,手也巧。"
王谦如坐针毡,闷头扒饭,不敢接话。杜小荷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谦哥,下午带韩老师去看看咱家的紫貂呗?"
"啊?哦。。。"王谦差点被饭噎住。
饭后,杜小荷以要午睡为由,硬是把两人推了出去。王谦领着韩雪来到后院貂舍,五只紫貂见到有人来,立刻立起身子要食。
"真可爱!"韩雪惊喜地看着这些小生灵,"它们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