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遮天蔽日的庞大军队,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列阵。仙门的银色仙舟与魔界的骸骨魔舰,象是光明与黑暗的具象化,隔着平原对峙,剑拔弩张。
但诡异的是,全场死寂。
亿万生灵,无论仙魔,都用一种贪婪到扭曲的目光,死死盯着平原中心那片微微隆起的土地。
“咚”
“咚”
一声声沉闷如心跳的搏动从地底传出,每一次都精准地敲在所有人的灵魂上,勾起最原始的渴望与疯狂。
天道碎片,即将出世!
苏白找了块还算完整的巨兽头骨坐下,翘起二郎腿,象个买了摇滚区票的观众。
这场大戏,他既是观众,也是演员,更是那个随时能拔电源的清场保安。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在他身后响起。
来人收敛了全部杀气,甚至连心跳都压制到了极限,但在苏白如今的“数据视界”里,那团熟悉的、散发着幽兰与血腥混合体香的能量体,简直比黑夜里的探照灯还显眼。
“别藏了,冥月。”苏白头也没回,懒洋洋地开口,“你的敛息术是不错,但在我这儿,你现在跟穿着反光条在跳舞没区别。”
身后的人影猛地一僵,现出身形。
冥月依旧是一身勾勒出火爆曲线的黑色劲装,那张冷艳的俏脸上,却写满了挣扎与惊疑。她没跟在自家少主身边,反而独自一人,显然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穿越混乱的战场边缘,摸到这里来。
苏白缓缓转身,靠在头骨上,眼神象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下属。
“你们少主呢?抢年终奖的关键时刻,你这个首席秘书跑来我这儿摸鱼,不怕被扣绩效?”
冥月被他这句骚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瞬间被打乱。她死死咬着下唇,那双锐利的眸子想在苏白脸上剜出个洞来。
“少主在准备。她让我”冥月的声音有些沙哑,随即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打断了自己,“她让我做什么不重要!苏白,我来是为我自己问的!”
“哦?”苏白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在乱骨峡谷,你救了我。在魔渊,你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反手坑了魔尊,帮少主上位!”冥月上前一步,胸口剧烈起伏,几乎是低吼着质问,“可一转眼,你又成了仙门的苏英雄,玄月仙尊最信任的弟子!”
“你一会儿是魔,一会儿是仙!你到底在演哪一出?!你把我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手里的棋子?还是你看戏时解闷的乐子?!”
她深吸一口气,象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几乎把她逼疯的问题:
“苏白,你究竟为谁而战?!”
为谁而战?
苏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伪装和包袱,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
他没看冥月,目光越过她微微颤斗的肩膀,投向那片即将血流成河的平原,投向那群被贪婪扭曲了面孔的“精英”,投向那块引得万灵疯狂的“kpi”。
为仙门?为那群满口仁义道德,背刺比谁都快的“同事”?
为魔界?为那个想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的偏执狂“前老板”?
不。
从他被迫996,写入侵报告写到吐的那天起;从他被逼着当道德标兵,开会开到想睡的那一刻起
他的目标,就从未变过。
苏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迷茫,同样也是这盘烂棋受害者的女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又无比真诚的笑容。
他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却又带着一丝终极解脱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
“老子啊”
“为-下-班-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