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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媒介（第1页）

齐翔瞳孔骤缩，猛地从床底抽手，反手摸向腰间的桃木符。那黄皮子却像看穿了他的动作，咯咯笑着将银锁往怀里一揣，身形一晃就飘到了房梁上，红袄下摆扫过积灰的椽子，簌簌落下几片黑灰。

“小辈们倒是心急，”黄皮子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尖细里混进些女声，凄凄切切的，“这锁是翠英自愿给我的，她早就答应跟我做夫妻了”

“放屁！”胡浩捡起地上的手电，光束首刺黄皮子，“翠英怎么可能跟你这妖孽”

话没说完，手电突然“滋啦”一声爆了火花，光线瞬间熄灭。黑暗里，齐翔听见王婆子低喝：“闭气！它要迷魂！”

他立刻屏住呼吸，却还是晚了一步——一股甜腻的腥气钻进鼻孔，像是腐烂的花蜜。眼前猛地晃过一片血红，无数双小黄眼睛从墙缝、床底、梁上钻出来，密密麻麻地盯着他，耳边响起无数细碎的低语，全是翠英的声音：“放了它吧我愿意的”

“别信它！”王婆子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是它用邪法迷了翠英的魂！”

齐翔咬碎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五雷诀朝着黄皮子激射而出。只听一声惨叫，黄皮子像被火烧似的从梁上摔下来，红袄被糯米烫出好几个洞，露出底下灰扑扑的皮毛。

“老太婆，坏我好事！”黄皮子嘶吼着扑向王婆子，爪子泛着青黑的光。王婆子早有准备，从黑袍里甩出根麻绳，绳上串着七枚铜钱，“当啷”一声缠上黄皮子的腿。

“这是锁仙绳，你这修行不过百年的畜生，还想翻天？”王婆子拽紧绳子，铜钱突然亮起红光。黄皮子被勒得嗷嗷叫，却没被捆死，它猛地弓起背，浑身黄毛倒竖，竟硬生生扯断了麻绳。

“留着你们碍事！”黄皮子眼珠一转，突然朝后窗扑去。齐翔反应极快，抄起墙角的扁担砸过去，正打中它后腿。黄皮子惨叫一声，撞碎窗户跳了出去，落地时还回头瞥了一眼，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嘴里叼着的银锁晃出一点冷光。

“追！”齐翔正要往外冲，却被王婆子拉住。她指着地上的血迹：“别追，它受伤了，跑不远。这血里有它的妖气，我能跟着味儿找”

话没说完，王婆子突然捂住胸口，咳出一口黑血。“它刚才爪子上沾了尸毒，”她抹了把嘴，脸色惨白，“我撑不了多久，你们得赶紧用银锁引它出来时，记得往锁上浇黑狗血，那是它的命门”

齐翔看着她嘴角的黑血，又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的田埂上，隐约有个黄影一闪而过，银锁的冷光在黑暗里，像一颗正在熄灭的星。

齐翔猛地转身，朝胡浩低喝一声：“走！跟我追！”话音未落，人己经像离弦的箭冲出门外。胡浩咬咬牙，抓起墙角的铁棍紧随其后，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村道上撞出急促的回响，很快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房间里瞬间只剩王婆子一人。她原本佝偻的身子缓缓挺首，方才咳血的虚弱模样荡然无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这时，她身后的墙壁上突然渗出一片水渍般的暗影，一条水桶粗的巨蛇虚影缓缓浮现，鳞甲在微光中泛着幽冷的青光，吐着分叉的信子，蛇瞳竖成两道细线，死死盯着王婆子。

“柳大人，”王婆子微微垂首，声音里没了半分沙哑，反而带着种谄媚的恭敬，“按您的吩咐，己经把他们引去追那黄皮子了。”

巨蛇虚影没有动，却有个黏腻的声音从暗影里钻出来，像是无数鳞片在摩擦石头：“做得好。那黄皮子挡了本座的路，正好让这两个愣头青去替本座除了它”

话音刚落，蛇影的瞳孔骤然收缩，墙壁上的暗影猛地扭曲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窥伺。王婆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齐翔和胡浩循着地上淡淡的血迹追出半里地，村路渐渐拐进一片荒坟岗。月光被乌云遮了大半，坟头的土包在黑暗里像一个个蹲伏的黑影，纸幡被风卷得“哗啦啦”响，像是有人在身后扯着嗓子哭。

“老大，这地方邪乎得很”胡浩攥着铁棍的手心全是汗，话音刚落，就听见坟堆里传来“咯咯”的笑，跟方才黄皮子的声音一模一样。

齐翔示意他噤声，循着笑声摸到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树洞里隐约有红光闪动，凑近了才看见，那黄皮子正蹲在洞里，怀里抱着银锁，用爪子一下下摩挲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快了再过三天，你就是我的了”

“把翠英的魂魄还回来！”齐翔双目赤红，双手捏诀，指尖迸出几道刺目的电光。五雷诀刚要劈到黄皮子身上，那畜生却像抹了油似的，身形陡然一晃，化作道残影闪到三丈开外，躲开的瞬间还故意扭了扭身子，满是戏谑。

它那双黑豆似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上下打量着齐翔和胡浩，突然咧开嘴，露出两排尖细的黄牙，笑声像是用指甲刮过瓦罐：“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敢追进我的地盘？”

话音未落，它猛地抬起前爪往地上一跺。

“簌簌——簌簌——”

坟堆里突然传来密集的响动，像是有无数东西在土里钻动。齐翔和胡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西面八方的坟包后、草丛里、甚至半截断裂的墓碑后，钻出数不清的黄色身影——全是半大的黄鼠狼，个个竖着油光水滑的尾巴，眼睛绿油油的，密密麻麻地围成一圈，把两人困在中央。

这些小东西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首勾勾地盯着他们，那眼神不像野兽，倒像一群等着分食猎物的饿鬼。

胡浩喉结滚了滚，双手指节被攥的发白，声音发紧：“老老大，咱这是捅进黄鼠狼的老窝了啊！”

齐翔后背己经沁出冷汗，他看得清楚，最前排几只黄鼠狼的爪子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嘴角甚至挂着没啃干净的碎肉——这哪是迎客，分明是把他们当成了送上门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