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想彻底离开父亲?”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父亲一直都很疼你们姐弟俩。再说,他也真心待我。”秦姨娘提起二老爷,总是有淡淡的笑意。
“他疼弟弟是真的,疼我,倒是没有。若真疼我,怎么会让我去当填房。”
“你别怪他了,他也没法子。当时大老爷大夫人一直求着你父亲,老夫人也是默认的。再说,你现在都和离了,过去的就算了。你父亲上回还说要给你找个好人家。”
“又是这句话‘没法子’。我已对你们没指望了,如今这样问你,只是想跟郭氏母子彻底断了关系。章承业赌银子迟早倾家荡产,你预备要补贴郭氏到何时?”
秦姨娘有些心虚,“我不是补贴郭氏,我是怕咱们不在府中,她对你弟弟不好,所以才想着花些钱财买平安。”
章知颜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我看你就是人傻钱多。郭氏此人,你对她再好,贴进去再多私房银子,她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秦姨娘蹙眉,“颜儿,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是你亲娘,郭氏什么样,我当然知晓,但咱们在人家手底下活着,只能讨好她。”
章知颜红了眼眶,情绪有些激动,“你当初一个好好的商户千金,为何要给我父亲做妾,他都有正妻了,你理他作甚?你做了妾,不止你一人小心翼翼,我跟弟弟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弟弟中秀才之前还要藏拙,还要应付不怀好意的郭氏。”
她突然看向窗外,“你若当初嫁个寻常人家,无论是否为官,你做个正头娘子,兴许过的不是这种日子。我也不用受大房算计,不得不嫁给廖川做填房。”
秦姨娘用帕子擦擦眼泪,“你怪我?”
“对。”
“我,我也是没法子啊。”
“你就只会这一句么?”
眼见章知颜动怒,秦嬷嬷过来劝道:“姑娘,姨娘也是疼您的。您这样说,她多伤心啊,当初知晓你嫁过去受委屈,她也时常给大夫人送银子呢。”
“送银子有什么用?人家收了银子,就对咱们好了?”章知颜的声调高了些,她想忍住眼泪,仍是不争气地掉泪。
秦姨娘也哭,“是我先认识你父亲的,当时我待字闺中,你父亲是个举子,承诺中了进士要回来娶我。结果我等了一年多,他都没有音信。”
“然后呢?”
“他到外任上,经过姑苏,再找到我,说已定了亲事,是京城翰林家的小姐。”秦姨娘回忆往昔,“当年,我也心悦于他。”
章知颜叹气,“负心多是读书人。”
“也不是。他对我有情,可他是章府庶出公子,只能听从长辈安排。他心里有我,我才”
章知颜继续替她说下去,“所以他说他还想着你,你正好也心悦于他,你俩就行周公之礼了。他说他会想办法娶你,你当真了。等他功成名就娶了别府千金,再来纳你为妾,你横竖已经失身于他,不得不做他的妾?”
秦姨娘嘴唇微有些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算是默认。
“姨娘你这样的性子最容易被人拿捏,父亲也许是喜欢你的,可他更喜欢自己的前途,需要有个助力。娶个贤惠的,纳个他喜欢的,你又有银子又顺从他,真是一举两得。父亲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
秦姨娘惊讶于女儿的转变,“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父亲呢?他也是。”
“不必再说了。”章知颜打断她的话,“我乏了,咱们各自歇息会儿吧。”
秦姨娘回到自己的舱间就小声哭起来,秦嬷嬷一直在旁安慰。
章知颜瞧着窗外滚滚波涛,江面波光粼粼,思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方才她们的争吵,隔壁的丫头婆子们都听见了,绿竹绿茵都是从小跟着她的,自然一清二楚。
航行到第三日夜里,章知颜正睡着,被人拍醒,只见湘儿已穿戴好,“主子,赶紧穿戴整齐,随绿竹去小船上。”
“怎么了?”
“有水匪!”湘儿已将黑色蒙面巾覆于章知颜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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