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相似的即视感,令本就对此有些避讳心理的双剑鞘,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忽然有些后悔了,自己或许不该进来的,自己没有手、根本帮不上太多的忙。
双剑鞘只好不断清理那些换下的止血纱布,把它们丢到一个角落,让它们离床铺远些,再远些;
再不时打开门,取来外头人给他们提供的新纱布,将其拆开切割后递给斯年,如此往复。
双剑鞘麻木的重复着,就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把空气中的血腥气全都给赶出去似的。
别再弱下去了,也别再靠近了。
看着床上女性上下波动的生命能量,他有些难过的想着,甚至胡乱的挥起自己的缎带,试图赶走周遭的黑暗——
让生命延续吧,为何死亡要如此如影随形呢!双剑鞘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
就在双剑鞘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一根鎏金的丝线短暂离开了床铺,直接而干脆的缠上了他的一边缎带。
双剑鞘一顿,他看向华悦的背影,后者仍旧背对着他,传递而来的暖意却一下驱散了他视野中逐渐浓郁的黑暗。
双剑鞘冷静下来了,大抵是察觉到了这点,丝线缓缓松开了他的缎带,特意轻拂过他的刀柄才回归原位。
斯年抽空瞥了眼双剑鞘的情况,又看了眼华悦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神。
见后者没有什么表示,他便也端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助手工作——
在超能力的加持和联结之下,他完全可以跟上华悦的动作,先一步替他清理四处横流的组织液。
或许是鎏金的色彩太过炫目和温暖,静宜不知如何生出的力气,她突然抓住华悦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医生……医生。”
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气若游丝,却在死寂的舱室内激起回响。
华悦的手术刀悬在半空,他循声看向那双布满血丝的绿色眼睛。
它们不复他记忆中的模样,温柔而慈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胧的水雾、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那里正燃烧着比死亡更炽烈的情感,生物镌刻于本能的基因片段。
是求生欲。
作为医者潜意识的本能,令华悦瞳孔微动的注视着这位母亲,无声而执着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我不……”
静宜的唇瓣干裂,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鬓角没入血污的发间。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华悦防护面罩上,却依旧固执地攥紧他的袖口。
“我…我想……活下去。”
手术刀有瞬间的脱手,又被华悦的精神丝即刻捞起,他半俯下身去与她平视。
华悦可以看到,自己的模样、倒映在静宜瞳孔里的模样——苍白、狼狈,却比手术开启的任何时候都坚定和执拗。
“好,你不会有事的。”
华悦将掌心覆在静宜汗湿的额头上,神情虔诚而肃穆。
“你不会有事的。”
他攥紧她痉挛的手指,语气平静、眼神悲伤的重复着后半句话语,就像是要透过这位母亲,看向另一个已然离开存在……
“我以黄金荻野的名义发誓——你和孩子都会活下去,一定会活下去。”
一个他也曾如此担保过,却言而无信的存在。
静宜陡然瞪大了双眸,在这句担保之后,他听见静宜压抑而颤抖的呜咽,正从咽喉中挤出。
这位母亲明明怕的要死,仍旧死死咬住嘴唇,她的眼神死死盯着天花板,不复先前的迷茫和空洞。
“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