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渐变的缓和,而是猝然的、颠覆性的血红——
像被猛地泼上一盆滚烫的血,每一段花穗都浸透了不祥的色泽,边缘还泛着发黑的焦痕,仿佛刚从炼狱里捞出来。
原本流转的鎏金纹路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像无数条挣扎的蛇,在血色中翻滚扭动。
“唳——!”
凄厉的嘶鸣炸响在耳边,巨鸟尸骸突然动了,就像个埋伏猎物许久的猎人般。
巨鸟被藤蔓捆束的双翼猛地展开,断裂的翅骨刺破皮肉(如果那还能称为皮肉的话),露出森白的断面,骨缝中渗出暗红色的黏液。
它的头颅挣脱藤蔓的束缚,脖颈以一个违反生理常识的角度歪向一侧,空洞的眼窝死死锁定米可利,喙部猛地张开——
那深渊般的口腔里没有舌头,只有两排参差不齐的锯齿状骨刃,闪烁着寒光,带着要将他撕碎的怨毒,狠狠咬来。
事发突然,米可利完全没反应过来,但“他”的身躯却条件反射向斜外侧倒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迎面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俯卧在地的“黄金荻野”也动了,肩胛骨发出“咔嚓”的脆响,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在强行掰动骨骼般——
祂动身的时机称得上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轻轻一甩,长而粗壮的尾骨便如钢鞭般陡然抽射而出,精准地卡进巨鸟的喙中。
“嘭!”
一声闷响,尾椎骨的骨刺深深扎入巨鸟上颌的骨缝,以这种粗暴却有效的方式,硬生生挡下了这致命一咬。
祂头顶的玉石长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雷光,淡紫色的电流顺着骨骼蔓延,一下便扎穿了巨鸟的咽喉——
空洞的眼窝中,是两团金绿色的光团,其中不再是凝视星辰的执着,而是被“唤醒”的暴怒。
祂胸腔的孔洞中,原本支撑桃树的根系突然疯狂生长,那些缠绕的藤蔓不再是连接,而是变成了绞索。
它越收越紧,勒得巨鸟的翅骨发出“咯吱”的断裂声,逼得“黄金荻野”也发出沉闷的咆哮。
两个不知真名的宝可梦被困在这桃树之中,彼此撕扯、冲撞,却又被藤蔓死死捆在一起——
简直像一场永无止境的酷刑,米可利想着。
他看着血红的荻花在半空旋转,花穗像是在滴落血珠,最后落在麒麟与巨鸟的尸骸上,让它们的嘶吼更加疯狂。
那血色的光芒里,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黄金荻野”在守护某样东西,巨鸟在破坏它,而桃树在中间苦苦支撑。
最终三者同归于尽,连死亡都成了无法解脱的纠缠。
“别碰……它、他!”
一声厉喝穿透低沉的嘶吼,米可利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尖距离血色荻花只剩一毫米。
荻花的边缘泛着冰冷的寒意,像某种诅咒的媒介,只要触碰到,就会被拖入这场永恒的撕扯般。
兴许是过于强烈的情绪起伏,影响了这画面的维持。
眼前,荻花逐渐碎成尘埃、巨树开始坍缩,“黄金荻野”的骸骨也开始自下而上,缓缓化作鎏金的光斑——
本该是温暖的辉光、此刻更像是片濒死的萤火,它们只是在血红的原野上,倔强地、寂静地亮着。
在辉光的折射下,巨鸟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它被尾骨卡住的喙部却是突然开合了两下。
一道嘶哑的气音从喉间挤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呵……呵……”
那笑声像是破风箱在拉动,混杂着骨骼摩擦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