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悦”捏着礁石块的指节泛白,石屑顺着指缝簌簌掉落。
幻境里鎏金的丝线突然缠上心头——“黄金荻野”俯卧的骸骨、巨鸟断裂的翅骨、桃树绞缠两者的根系……
「是我的天赋。」
明明更像是诅咒的产物啊。
米可利心下有些悲哀的想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华悦。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都从未真正意识到这所谓的“天赋”,对华悦、对他口中的家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视线不经意扫过方才站过的石壁,蛛网般的裂痕正张着嘴,像在无声控诉什么般。
“……这就是你平时要收着的力气?”
他看着裂痕里嵌着的新鲜石屑,米可利的声音隐隐发颤,却并非出于恐惧或是慌乱。
“米可利”眉峰微蹙,指尖抚过裂痕时,米可利细腻的指腹在粗糙石面上轻轻发痒。
“习惯就好,我也不是经常会这样的。”
华悦低声说,米可利低沉的声线再加上自己真实的情绪,两相结合之下,更是也多了几分近乎冷感的平淡。
“不过以前刚觉醒时,其实砸坏过不少东西。”
他抬手摸了摸石壁的裂痕,米可利的指尖细腻,触到粗糙的石面时指腹还有些微微发痒。
“我第一次力量失控,是在家里的藏书阁。”
华悦回忆着那会的情况,他当时刚用【天赋】剥离自己的手腕的痛觉神经,就打算亲自当一回“大体老师”。
嗐,彼时的自己还太嫩,剖到一半,居然忘了手部某处的神经解剖图了——
为了避免接错神经、闹出啥笑话,他只好再去找被自己堆在藏书阁里的资料。
但古时的医书哪有现在的轻巧便利,大多都用的木简记录,因此学习不仅是脑力活、也是种体力活。
“我本来是想拿最高层的古籍来着……伸手一够,结果整排书架都塌了。”
“华悦”愣住了,他一下就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年幼的华悦站在倒塌的书架中间,看着满地散乱的古籍,眼里该是怎样的无措?
大抵就像现在的自己,米可利想着,想捞回什么都会掀翻水花,碰一下别人都会拽得对方生疼。
“后来就学着收力了。”
“米可利”的声音轻了些,米可利的唇线弯出柔和的弧度,眼底却浮着华悦独有的沉郁。
“握手时指尖要虚虚搭着,说话放软些,连带着力气也会收三分……”
他顿了顿,指尖在石壁裂痕上轻轻一点。
“时间长了,肌肉就记住了该怎么‘不伤人’。”
“……连对我们也要这样?”
“华悦”的喉结滚动,想起他们刚认识时,华悦搭在他肩上的手总带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他当时以为是对方比较在意肢体接触,原来是怕用力过猛?
“那倒不是。”
“米可利”笑了笑,米可利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只是我个人养成的习惯而已。”
幻境的血色突然漫上来,米可利望着“自己”眼底的平静,像望着那株半枯的桃树——一半是守护的翠绿,一半是自罚的焦黑。